膝蓋被碎石硌得失去了知覺,遲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和溢出嘴邊的咒罵一起。
是誰?該死的是誰?到底是他媽的為什麼?
捕風捉影的線索和死亡訊息像一張大網或是永遠走不出來的莫比烏斯環,兜兜轉轉在暴怒的大腦裡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結局。小柒不斷想著這些事,想著她查到的消息,可仍舊一無所獲。
一片狼藉的廢墟就像是無聲的嘲笑。
「你來晚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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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柒跪到雙腿失去知覺才跌撞著站起身來,她草草抹了把眼睛,踏過外圍的已經被酸雨腐壞了的警戒線,開始在慘不忍睹的廢墟中不信邪地翻找起來。
不,她絕不能放棄。不弄清這事她死都不甘心。
小柒先是統一搜尋了一遍,確認這廢墟中沒什麼焦黑的爛肉或是明顯人留下的痕跡後稍微鬆了口氣,自欺欺人一般燃起了些許希冀。
然後小柒觀察起廢墟整體的狀態來。
她不是專業的痕跡鑒定人員,但這片殘垣斷壁的燃燒方式仍有很明顯的人為痕跡。畢竟燃氣爆炸或是單純的自燃很難將整座小平房的每一個房間都摧毀得恰到好處,燃燒太均勻、也太刻意。
興許是每個屋子裡都傾倒了汽油或是其它助燃物?小柒這樣猜測。
其次,小柒知道自己恐怕早已不是第一批進入房屋遺跡中的人——她在幾個房間的牆角處都發現了幾枚一模一樣的淺淡的腳印,尺寸很大、膠質靴子的靴底,看上去應該是個男性。
除此以外還有彆的散碎的痕跡,大部分一看就是拾荒者、周圍被翻得亂糟糟,企圖在這片斷壁殘垣中摳出點兒微末的油水;小部分是執法隊的皮鞋、鑒定部門的鞋套之類,也有些印子。第三類就是像那個膠質靴子一樣沒有辦法判斷的人。
該死的,線索估計早已經被這些家夥們破壞得一點兒不剩。
小柒沮喪又徒勞地在寥寥幾個房間的殘垣斷壁間亂轉了兩圈,煩躁地抓抓頭發。
“冷靜小柒,這兒沒誰比你更熟。”她深吸口氣,換了個方向思考。
她的出租屋裡被什麼人留了盤老磁帶,那這棟房子裡會不會也有人給她留下了線索?
退一步想,萬一真的有人給在這裡留了東西。他/她應該都很清楚這裡會被搜索——那麼,一個能藏東西的地方。
Bingo!
她家房子裡還有哪兒能藏東西?櫃子?暗格?地板?不不不,應該是一個更安全的、不容易被破壞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最好能一眼就看到。
小柒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了大門口。兩根僥幸沒被爆炸完全摧毀的門柱此時斷了半截,還有一半孤零零地倒在地上。去年貼的對聯早已焦黑斑駁,露出下麵早已碎了個徹底的貼麵的瓷磚表麵。
一起貼對聯算是亞洲文化區非常普遍的傳統了,自從她前往上城去上大學以後,這甚至成了她每年歸家後一個有些重要的儀式。
他們會架起梯子,外公扶住、她爬上去。先刷一遍漿糊,然後從上到下把春聯粘住、確定沒有歪斜——再拿手撫平。
這時候她會摸到上數第三塊瓷磚的位置是空的,據說是建設的時候裡麵缺了塊磚,被毫不在意的外公強行拿瓷磚貼了了事。
如果…如果是外公要給她留下點兒什麼……這是一個好位置。不會有什麼人毀屍滅跡的時候還揪著人家家的大門不放,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都是毀掉房子“裡麵”的東西。
小柒順著門柱摸到了那個位置,貼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