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踏上湖麵,喚出七業劍來,淩波而行。山中濕氣深重,更何況又踩在湖麵上,不過片刻她的發尾便濕了。
她早些年學過這第一式,隻不過當時年紀小,總是有幾處錯處。哪怕後來的百年裡,也都是按照錯誤的劍式來練習的。
自然而然,將此招融會貫通前,她需要先糾正自己劍招上的錯處。
筠澤的劍意留影要比他本人嚴肅正經,隻會一本正經地指正,下手毫不留情。
仰靈峰寂靜空靈的後山,除去時不時響起的水流聲與清越的劍鳴,便隻剩下“筠澤”沒什麼波動的聲音:“錯了。”
“不對。”
七業隨之脫手,掉入水中。
“錯。”
祁桑身形不穩,咚地倒在湖麵上。
“再來。”
水劍與七業交錯錚鳴,餘力將祁桑往後震去,她在水麵連退數步,腳踩在石台上,才勉強停住身形。
“錯的練了多少次,那就重來多少次。”
“站起來。”
“欸……還是錯了。”
祁桑從水裡爬起來,手撐著石台,甩了甩身上的水。
沒辦法,她練這個錯的練了一百年,都已經牢牢刻在腦海裡,形成下意識反應了,慢慢來還好,一旦快起來,銜接時便會無意識揮成錯的。
“筠澤”長長歎了口氣,閉上眼,道:“明日放堂後再來吧。”
話音剛落,“筠澤”便重新化為一道劍光,靜靜浮在湖麵。
祁桑也知道這事一時急不來,道了句“弟子告退”,拖著滿身疲憊走上岸。
恰時吹來一陣涼風,吹得她一個哆嗦。
按理來說,她不至於因為泡了半天水而生病,可這陣不算冷的微風,卻讓她感到了寒冬臘月的刺骨嚴寒。
辰時起文淵殿的長老授課,試煉台的劍術練習,聽竹軒上晏淮鶴的補習,後山“筠澤”的劍招糾正……
完蛋了,她會累死的。
七業劍靈在劍中替她搖旗呐喊:“小桑,再接再厲,等你修為足夠,劍掃十四洲,再續七業的傳奇!”
“……”
祁桑望著天穹高高掛著的明月,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七業。
任重而道遠,倒也十分充實。
她邁著疲倦的步伐走回蒼流殿偏殿,將七業擱在一旁的劍架上,脫下外衣。
竹悠和荼漓已然趴在琉璃榻上酣然入睡。
她放緩動作,從漆木橫架上拿起寢衣,轉去浴池沐浴。
從芥子符中摸出一塊靈石拍到池邊的石台上,陣法便開始運轉。
四角立著的銜珠螭首石雕湧出水來,池水清淺,蒸騰起氤氳的霧氣。她赤腳踩在蓮花紋的玉磚上,蹲下探了探水溫——尚可。
祁桑便拆開發髻,緩慢走進池中。一頭烏發在水中散開,如墨藻隨水搖曳擺動,她閉上眼,將全身放鬆下來。
這短短幾日發生的事,倒是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
腦海閃過許多人和事,最後歸於平靜。她抬手撫上肩上已然愈合的傷,那裡隻留下一道極淺的疤痕。
蜃主海市——
她所說的那句:“汝是祂在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