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語氣過於陰間,大黃不受控地打了個冷戰,滿腔悲憤隻能咽在喉嚨裡,變成不服不忿的嗚嗚聲。
“幼稚!”32號不屑道。
“要你管!”黎逸川心想,“不過還是感謝你,不然今天少不了一場惡戰。”
其實和32號搞好關係,對黎逸川了解敵人是很有利的,隻是現在他不清楚32號的立場。
何泌送華程菲回家,黎逸川想著自己就沒必要去證明自己的瓦數有多麼大了。反正過一會兒,天亮就又要在局裡見麵。
回到家裡,黎逸川開始了和32號的談心。
“你們那個時代,真的把人類圈養嗎?”黎逸川對32號說,“難道你們不知道逃跑嗎?”
“......”32號沒有回應。他是矛盾的。即便來之前被做了“和諧”手術,但是那些記憶的碎片仍在他的腦海裡盤旋,偶爾遇到哪個刺激就會激活一部分。比如,孟琰琰的描述。
32號從小就是個標準的“營養液”,後來機緣巧合被借調到督察隊幫忙抓那些不安分的人類。他以作風狠戾著稱。做事標準唯艾先生馬首是瞻。一切與規定不合的就一定是錯的。但是隨著他和犯人打交道越多,他腦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被喚醒了,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說“其實那些罪名都挺荒唐的”。
當時他嚇壞了,以為自己要得“胡思亂想症”。
他整日憂心忡忡,被那個借調他的老督察隊長(人類)發現了。幸運的是,隊長沒有向思想部舉報他。他現在還記得那個畫麵,隊長帶著他找到一處沒有監控的安全地帶,遞給他一根煙。他嚇壞了。艾先生明確禁煙酒,因為要保證“營養液”的健康和純粹。如果被發現抽煙喝酒,就會被關到“懺悔地”接受思想部的AI長時間的教育,直到你一聽到“煙酒”兩個字就會心理性嘔吐。
“世界本來就是荒唐,無序,混亂的。如果一切都一絲不苟,那就快玩完了。”隊長自己點燃了煙,渾身雲霧繚繞,一雙滄桑的眼睛盯著窗外。
就是那一次,隊長的話被“思想巡邏者”逮到,抓去切除了記憶而後送到“懺悔地”。而32號被任命為新一任的督察隊長。
32號對老隊長有感恩之情,對於自己取代隊長這一事總覺得理虧,他總覺得是他才導致老隊長的這個下場。
直到有一回抓捕逃犯,那是一個負責給AI們培養藝術情操的人類,不知道他從哪兒整到的史前違規禁書《論自由》,他瘋瘋癲癲地對32號說,“我不是你,你不是我,那你有什麼資格定義我?”他愣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一次,32號雖然完成了抓捕任務,但他知道,他的心理在老隊長和藝術家的影響下,悄然發生了變化。
“怎麼不說話?”黎逸川問32號。
“你怎麼看待AI統治人類這件事?”32號有些懵懂地問,他需要一個人能夠認同他的觀點,這樣他才覺得有安全感。
“怎麼看待?那必須不能夠啊!”黎逸川想道,“雖然我沒讀過那麼多書,但是從小就聽過一句話,叫做‘不自由,毋寧死’。自由是咱們人類最高的追求啊。”
“可是,你自由嗎?你每天不也是愁賺的錢不夠養家,每天奔忙於不同的犯罪現場嗎?你要的自由,在哪裡?”
“這你就不懂了吧,哥追求的的是精神上的自由。”黎逸川開啟大忽悠模式,反正32號來的不久,就欺負他這種新來的也沒啥。
“我倒是想經濟自由呢,沒那本事。精神和身體,總得有一個是自由的吧,不然這人生也忒沒勁了。你看,我32歲,無牽無掛。生活呢想吃點啥就吃點啥,高興了招呼幾個好朋友喝點小酒,這日子過的不也有滋有味嘛。”
“至於和罪犯鬥智鬥勇,那是我的職責所在。沒有我們這樣的人,其他百姓的安定生活就得不到保障不是。想通這一點,我就不覺得上這個班有多麼不自由了。”
32號被觸動了。這種自己支配的人生,是他聞所未聞的。
“你說你們,雖然物質豐富了,但是精神領域一片空白。不說彆的,就因為沒按食譜吃飯就被定罪的事,咱人類社會還真沒發生過。”黎逸川想到這就覺得離離原上譜,什麼破規矩啊!
“還有,你們活著的價值就是給AI服務,這個我也不能忍。AI是什麼?AI是人工智能,是人類創造的,怎麼還倒反天罡,騎在人類脖子上拉屎呢?”
“你說什麼?”32號激動了,“AI是人類製造的?”
“騙你乾嘛!我們這個社會也有AI。”黎逸川心想,機會來了,“隻不過我們的AI沒你們發展的那麼先進。但也可以幫著人類做很多工作了。像AI製圖,AI寫作,AI輔助教學等等。”說著說著,黎逸川突然想到,是不是人類過度依賴AI才導致最後被AI統治的結果?一方麵,AI在飛速成長,甚至進化。另一方麵。人類在不斷偷懶,甚至退化。
若是這樣,即便找到艾先生的設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