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地吸了吸鼻子,卻沒有聞到一點點血腥氣。而當青銅鼎內的血霧蒸騰著湧到眼前時,她下意識閉起了眼睛。
再睜開眼,青銅鼎又變成了第一次所見時那樣,鮮紅的血跡不見了。
移開視線,她看到高台上下,不知何時已被人擺滿了人燭,燭火在燦爛的陽光裡變得幾乎弱不可察。
而身旁的薑歡,正神情凝重地麵北而站。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看到北台階通往北邊的主道上,有一個穿了巫袍的人影,正在術法的逼迫下,一步一步掙紮著走來。
是個中年男子,頭發披散著,赤著腳走在雪地上,走路的姿勢非常怪異,因為他的上半身僵直著朝後仰,並且走出的每一步都在試圖向後退去,但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了身前的一臂之處。
風吹開了他胸前的頭發,露出了紅袍前襟黑線所繡的吊睛虎首。
“他是!”淳於明珠立馬住了口,看到薑歡的手握成了拳頭在身側攥得死緊。
人影上了台階,逐漸走近,淳於明珠這才看到那人被束縛於身側的手指也在做著奇妙的動作,雖然能看出指節有些僵硬,但指尖翻飛的動作仍是靈巧精妙的,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視線。
高台之北的主道上,又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走著。
淳於明珠認出了走在前麵的那個,是一身黑衣的姬善培,因為正如林深所說,那高大的身體之上的頭顱處,是一團黑色浮動的煙霧。後麵的人,身著紅色的巫袍,個子也很高,身材較前麵的姬善培要瘦些,走近了才看清他神色恭謹的麵容原來十分年輕,而巫袍上閃閃奪目的十二章紋竟是金絲銀線所繡,雙手所捧的金盤中放著一顆骷髏頭骨。
這個樣貌年輕的人,淳於明珠猜他應該就是姬少中。
果然,先上高台的臨江巫師冷哼了一聲,怒道:“姬少中,你今天又把這裡搞成了鬼樣子,是終於要殺我了嗎?”
無人回答他的問話。
姬善培徑直走上高台,對一旁一臉怒容的臨江巫師視而不見,他的腳步在青銅大鼎前停下,身體微微側了側。姬少中趕了兩步上前,將金盤舉了舉。
“準備開始。”浮動的黑色煙氣中有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姬少中聞言恭敬地點著頭,施術將頭顱與姬善培一並送入青銅大鼎中。
當姬善培的身體逐漸消失在大鼎邊緣,淳於明珠看到姬少中的表情發生了變化,恭謹順從的模樣消失了,一抹歡欣的笑容出現在他年輕的麵孔上。他微笑著,穿過遍地的人燭朝高台邊緣的臨江巫師走去,他道:“薑仲銘,臨江那麼多巫師,今日你的死才算是最有用的,放下你的手指吧彆再忙了,你費勁編織那些幻境有什麼用,給誰看呢。”
說完一手抓住了臨江巫師的巫袍前襟,帶著他避開人燭向大鼎走去。
薑仲銘的手指未停,僵硬的身體固執地後仰掙紮。
“放棄吧,今天是最後一步了,痛快些走吧,你一死臨江就徹底沒了。”
“臨江還有人在。”
“你說薑盛啊?你知道的他心裡一直怨恨你這個做父親的……再說他是我的徒弟,自小學的就不是你們臨江的巫術。”姬少中扭頭看了看薑仲銘,問:“還是你指望當年被你偷摸送出去的兒子薑歡?你沒見過他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