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瑤沒有回答,她想起祖母生前同她談及眼前這位老迷雅時說過的話——“毛月其人,極其驕傲又極其克己,習慣背負上不屬於她的責任,這使她一生不得輕鬆。”
淳於瑤望著眼前高瘦的老人,高高挽起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肩背挺得筆直,整個人就像旁邊那棵穩穩地紮根在地上的古柏一樣。
“迷雅!”淳於瑤喊她,老迷雅終於轉過身來,淳於瑤沒能從那張表情嚴肅的臉上看出絲毫異樣,但她依然往下說道:“迷雅,如果有一個回到過去重新選擇的機會,我相信您還是會點燃反生香的,您一定會竭儘全力地救人,一定會做到您能做的所有,就像九年前的您一樣!所以麵對這樣的結果,您真的不必自責。”
老迷雅麵無動容,然後,她笑了,她說:“你祖母同你講過我不少事情是不是?真遺憾,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中我斷了與她的聯係……”
“祖母常提起您,說您是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朋友。”
“謝謝你,花時間安慰我這個老婆子。也謝謝你來禦雲找我,讓我想起你祖母以及那些共同度過的好時光!”老迷雅又微微笑了一下,就如之前的那抹笑容一樣,一閃而逝。
淳於瑤剛覺得心中溫暖寬慰,卻被老迷雅接下來的話驚得一顆心緊緊揪起來。
老迷雅說:“我打算讓小桃去子午穀求香。”
“什麼?”淳於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而出道:“可是小桃才十一歲啊迷雅,她還是個孩子。”
“子午穀隻能由禦雲最年輕的巫師前往,這是自古來的老規矩。”老迷雅說,“但是百年之期未到,小桃能不能順利走到那裡我給不了你準話。”
“為什麼?為什麼您要讓小桃去子午穀?您說過反生香並不如傳說的那樣神奇……”
“是啊是啊,它沒有反生的奇效,可是它能破借生術不是嗎?這也許就是反生香的效用呢。”老迷雅的手上出現了一截不知從何而來的木棍,頓頓的聲音敲在一旁的高樹上,林中一頭雪白的鹿穩步走來。
老迷雅說:“你和峰兒的憂慮不能不顧,倘若那條狗死了,穢念惹上了旁的活人,後果如何難以預估。”
“我會再去一趟岫裡,也許能用一些藥材儘量給那條狗續命。上次看那模樣,也不知它能撐到幾時。”
老迷雅點點頭,道:“這法子若是有用,也能給小桃多爭取些時間。”
“迷雅認為高家的小英子會知道破解借生術的法子嗎?”
“知道能如何?她會告訴你嗎?”
淳於瑤苦笑,“這倒是,到嘴的肉誰肯吐出來。”
“但你這趟去岫裡還是會找機會見見她問問她是不是?”
淳於瑤不說話。
老迷雅看她一眼,說道:“試試無妨,這年頭,說不準會出什麼怪事。”說罷轉身離開,那白鹿一步不離地跟了上去。
淳於瑤呆呆地望著老迷雅挺直的背影,直到一人一鹿消失在彎頭的木屋後,她才收回視線。略作思考,她匆匆忙忙跑進屋裡寫了封信送往扶風,正要起身去向毛峰說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忽見門外疾步走來一道人影,待人走近一看,正是她要找的毛峰。
“你準備出發去岫裡?”毛峰也不等她回答,直接道:“再等半天,我剛見過婆婆,等她安排好小桃的行程,我同你一道去岫裡。”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