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條狗才日漸醜惡,一日比一日凶。”毛峰喃喃低語。
“是啊。”淳於瑤應他。
老迷雅突然問:“那條狗最近的模樣如何?”
“很臟,非常瘦,身上的毛掉了大半,露出來的皮緊勒著骨頭。”淳於瑤仔細地回想。
“你擔心它活不了太久,想拿反生香救它?固然這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但反生香珍貴非常,這……”
“我知道。”淳於瑤急忙出聲打斷了老迷雅的話,她說:“可這不單單是救一條狗的事,如果反生香用在了這條狗身上,及時化解掉這份罪惡,便是拯救了他日有可能被這無名罪惡纏身的其他人啊。”
“當然,當然。”老迷雅陷入沉思,良久,她無奈道:“可我真的沒有騙你,反生香確實用完了。”
一陣叫人坐立難安的寂靜。
淳於瑤捧著杯子湊到嘴邊,下一刻卻被自己喝水的響聲嚇到,一口茶水含在嘴巴裡,一點一點分了幾次才全部咽下。
毛峰打破這片安靜,他問淳於瑤:“反生香並非世人皆知之物,何人所寫的書冊中會記載取此香破借生術?”
“冊上並無署名,那卷冊破爛,想是許多年之前著成的。其實,書中也未直接言明是以反生香破借生術。”淳於瑤解釋道,“書中記載的法子是——取子午穀神木,以陽燧映日取火燃之,引木香罩中術者,一刻方破借生蠱術。然而子午穀具體位於何方,海內大陸上除了禦雲的迷雅迷拉,誰都無法知曉。而巫師傳說中說到,禦雲每百年從子午穀獲神木一枝,可熬反生香四兩,此香驚魂,有起死回生之神效。”
“按你所說,書中記載燃神木引香是救人而非破術之法,救的是被施了借生術的人。如今岫裡被施術的譚家千金早已亡故化身枯骨,即便有神木可燃,那要弄出一具活蹦亂跳的白骨不成!”老迷雅微眯著眼揉揉發漲的額頭,她自知話語失當,歎道:“我不懂這些傳說為何會將反生香說得如此神奇,自然它不存在令死者複生的功效,否則當年……罷了,現在此香用儘,除此外,還有其他方法能破解借生術嗎?”
淳於瑤搖頭,為難道:“書中沒有寫到其他方法,或許懂這門巫術的巫師會知道破解的門道。”說罷,她將視線轉到毛峰身上。
毛峰隻是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他往老迷雅身邊挪了挪,替她添了些紅山果茶,接過話茬道:“阿瑤的意思自然不是要複活一具屍骨,隻是書中說子午穀神木能破解借生術,想來便能化解因施展此術而產生的妨礙旁物的惡念,岫裡這事上,幸而有一條狗暫時代替了活人,若非如此,倘若是哪個壯漢撞上了這汙穢的邪念,真不知會造出什麼樣的孽來了。”
老迷雅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還是想法子找一找傳授此術的巫師才好,反生香……容我再想想吧。”
毛峰見老迷雅口風鬆動,連忙起身告辭,帶著淳於瑤離開了那幢搖搖欲墜的小木屋。
遠遠地,毛峰看到家中黑暗無燈火,去了石淮家裡的毛小桃看樣子還未歸。花嬸子剛將客用的木屋打掃好準備回家時,正好碰上結伴而來的毛峰和淳於瑤,熱情地邀請他二人去她家裡吃晚飯。毛峰也不推辭,帶著淳於瑤就去了。
石淮背對著門口坐在小院裡,受傷的左腿搭在一邊平時做活用的小桌上,毛小桃抱著裝滿蜜餞甜果的小碟坐在他對麵,正說故事說得眉飛色舞。那件紅色的巫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石淮的腿上,顯然她已經顯擺過鸞鳳向她贈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