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簾帳外的賓客與宋氏族人都看著她,歲寧思考了半晌,才聽明白,原來是讓她卻扇啊。她忙不迭放下絹扇,舉著許久,手都酸了。
鉛華紅妝,華冠麗服。旁人都眾星捧月地誇讚新婦的美貌。
侍女挪了食案過來,請二位新人共牢。
飯食備了許久,晾在冬日裡早就涼透了,無甚滋味。歲寧隻敷衍地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碗筷。宋聿看到了她的舉動,也放下了食箸。清香的合巹酒在葫蘆瓢中變得微苦,二人飲完了酒,侍女又用兩瓢間的朱絲將對半破開的葫蘆又合二為一。
她有些累了,衣袖掩麵,醺醺然打著哈欠。其間又有婢子剪下了她的一縷頭發,與宋聿的發絲係在了一起,裝入了錦囊之中。
這些細枝末節,歲寧早就忘之腦後了,最後那個結發的錦囊放去了哪兒,她也不記得了。
禮數周全後,宋攸是想鬨房的,可見歲寧坐在喜榻上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背後一陣寒栗,反複揉著眼睛,為何顧氏的女公子也是長這般模樣?
正發愣,宋聿提醒他道:“你,該走了。”
宋攸丟下一句“願嫂嫂與兄長永結同心”,便逃也似的離開。
一時眾賓散去,婚房內安靜了許多。
彼時歲寧已脫下了繁複的婚服,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抱著個暖爐坐在梳妝台前,兩個婢子正在替她卸去發髻上的釵飾。
宋聿笑問:“他為何這麼怕你?”
“哪有?”歲寧笑道,“我與阿攸可是一起逛過攬月坊的交情。”
聽起攬月坊三字,宋聿便翻起了舊賬來:“你領我弟弟去那坊曲之地,最後花銷還記在我賬上?”
歲寧道:“隻那一次罷了,下不為例。”
宋聿氣笑了,下不為例這話不是應當由他來說嗎?
歲寧卸妝的間隙,他自覺無聊,便捧了一盤落花生與桂圓在一旁剝著,時不時往她手裡塞上一把剝好的乾果。
他又問:“今日累不累?”
她說,“還好,不過些許困倦。”
這話傳入婢子的耳朵裡,梳發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又有個婢子端了盆熱湯來,請兩位新人沃麵。
待一切繁冗的禮儀結束,婢子放下了紅羅帳,備好爐火,才退出了婚房。
宋聿不忘提醒她們:“夜裡風寒,不必掌燈了。”
喧鬨散得太快,仍有些不適應。
羅帳燈昏,四角垂下香囊,屋內一片溫暖。錦衾上有幾顆散落的紅棗,歲寧將它們一一揀去。她掌心捏出了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
那人還在羅帳外,用剪子挑著紅燭上的燈芯,燭焰又更明亮了些。
好不容易等他掀了羅帳,與她一並坐在床榻上,卻問一句:“要不要早些休息?”
“?”
歲寧皺著眉頭,手中的紅棗啪嗒落了一地。
宋聿抬手貼上了她微熱的麵頰,關切道:“怎麼臉色不不太好?今日吃過藥了沒有?”
他這話問得奇怪,歲寧有些惱了。
她半晌不應,宋聿又問:“可是被炭火熏著了,我去將暖爐挪遠些。”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