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院。”
得了答案,歲寧翻了個身,拉過他的手枕著。
掌心貼著她微微發熱的麵頰,宋聿說:“原本該送你去顧府的,可我舍不得這麼早把你送過去。”
“有什麼舍不得的?”
“從今往後,你就得頂著另一層身份、另一個名字生活了,我舍不得。”
不止是宋氏,她還須得與顧氏一族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其實宋聿從心底覺得,先生的這一步謀劃,於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歲寧淡淡笑道:“沒什麼不好,那可是顧氏,多少人求而不得?”
宋聿道:“顧氏那邊替你擇了一個新的名字,名“姣”,從女,取姣好之意。又編了個與我契合的八字,納入了顧氏的譜牒。”
總之,不曾過問她的意見,什麼都是將就著兩家聯姻來安排的。
宋聿依稀記得,就如“稚容”一般,她不喜歡旁人施舍給她的名字。
歲寧點了點頭,平淡道:“嗯,甚好。”
她這般回應,那便是不喜歡的。
“不滿意嗎?我改日與他們說說……”
“不必了,其實改與不改,都無甚差彆。”
歲寧又拉著他的手,描摹他指紋的脈絡,掌心的紋理。
“做什麼?”
她道:“看看你是不是克妻。”
宋聿笑道:“你如今倒想起來這事了?”
歲寧道:“是啊,你拿著我辛苦搜來的證據,竟隻換了解藥,如今想來,追悔莫及。”
他向來會做賠本買賣。
“豈止?我還加上了荊南的三處產業,他才肯跟我換的。”
歲寧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他真適合當個敗家子。
宋聿隻看著她笑:“你又在心裡怎麼編排我的?”
她笑道:“我原以為自己選了位驚才絕豔的郎君,不曾想竟是京城第一紈絝。”
“我以為你來常青院的第一日就該知曉。”
流言真假摻半,有時候確實沒冤枉了他。他的確曾在冬日裡把府裡的下人踹下冰湖,隻為了給院裡的婢子報仇。
“還在看嗎?仔細傷了眼睛。”歲寧拿過他手裡的帛書,才發現是他從前擬的那一冊婚書。
宋聿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兩家的長輩擬了新的婚書,這一份婚書便作廢了。”
畢竟,他將迎娶的是顧氏的女公子顧姣,而非歲寧了。
“這有什麼要緊的?早些歇息。”歲寧卷起了婚書,置於枕側。不禁笑他多愁善感,成天到晚傷春悲秋。
偃武修文的顧氏,其府邸因循守舊,半分不逾矩。
自宋孟賢攜其子往顧府下茶後,歲寧那一整個月都留在顧府。
本朝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嚴苛,也往往都是在出嫁前三月才開始教習禮儀。與歲寧一並受搓磨的,還有與喬氏定了親的女公子顧妍。
喬氏既與顧氏聯姻,喬家女公子又與宋攸私定了終生,這些世家間的姻親關係,真是亂透了。
“《禮》有雲,婦人先嫁三月,於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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