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昨日一事,沿途的人見她如見惡鬼,一時都目光回避,閉了門躲回舍內。
歲寧來到醫館門前,那個名喚擇春的小學徒又迎了出來,醫館裡的人都用布巾遮掩了口鼻,看來這一次,是真演變成瘟疫了。
擇春膽怯詢問道:“女郎今日前來……可有什麼要事?”
“我來找你師父。”
擇春道:“師父他在配新的藥,昨天夜裡有許多人染了疫病,原先解毒的藥方起不了作用了。”
歲寧道:“我便是為此事而來,醫館可還缺什麼藥材?”
“多謝女郎與宋大人送來的藥材,如今藥材不缺,隻是病人太多了,我們人手不夠。朱家有人染了病,師叔被請去了朱府,如今隻有師父一人……”
“我知曉了,此事交由我來解決。”
擇春又遞給她一塊絹布,說道:“您在城中行走,還需謹慎些,切莫感染了瘟疫。”
“多謝。”歲寧接過絹布蒙在麵上,朝他微微頷首,又往彆處去了。
途中,遇一身著灰衣的方士坐在巷口,鋪了一塊麻布擺攤。他一麵用金石粉末配著藥方,一麵與欲購符水的縣民討價還價。
男人哀求道:“四副藥,十二升米行不行?家中實在拿不出更多的糧了。”
方士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五升米一碗藥,你不買,自然有的是人願意買。”
歲寧也在那攤位前駐足了片刻,方士便不再理會男人,轉而看向她道:“你,買藥?”
“是。”歲寧思索片刻,拔下了發髻上的金笄遞給他,“我出門忘了帶米,可否用這支金笄,與你換一碗藥湯。”
“這……”方士接過金笄掂量一番,鼠眼圓骨碌轉了一圈,勉為其難道,“須知這城中糧食可比金子還貴,小道亦是看在你一個女娘的份上,姑且半賣半送給你罷。”
“多謝仙師。”歲寧麵上笑著,心裡卻已暗罵了八百遍奸商。
她晃了晃碗裡渾濁的泥水,甚至連石頭的粉末都未溶儘,怎麼會有人信這些玩意?
“怎麼不喝?”
歲寧蹲下與他平視,說道:“我不過有些好奇,這‘湯藥’真能治病?”
他罵罵咧咧道:“廢話,這麼多人都買了,還能有假?”
“那你自己試過嗎?”
方士聞言色變,未等他反應,歲寧便捏著他的下巴,強行將那“湯藥”給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方士一手扶著牆,一手使勁摳著自己的喉嚨,剛咽下去的泥水嘩啦吐了一地。
歲寧轉身看向徘徊在攤位前的眾人,說道:“瞧見了麼?他自己都不敢喝,你們卻都上趕著拿糧食去換。”
人群之中有人問道:“不若如此,我們還能相信誰?”
“信醫者。杏林醫館的大夫已經在忙著配藥了。”歲寧道,“總之,這些裝神弄鬼的方士不可信。”
又有人摔了碗,大罵一聲“騙子”,衝上前揪住方士的衣襟,逼問他歸還糧食。
“我孩子就是喝了你給的湯藥才去的。”
方士瑟縮在牆邊,慌慌張張道:“這這這……這不關小道的事啊……”
曾幾何時,還是被捧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仙師,現下成了招搖撞騙的神棍,淪為眾矢之的。
歲寧退到一旁,背靠牆壁,悠閒看著眾人群起而攻之。
待到大家都領回了被騙走的糧食,又一頓泄憤之後,歲寧才走了過去,踢了踢那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