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斌被120抬走的時候,已經沒有身命體征了。
急診室的走廊上,肖瀟坐在角落。
程建斌的行為,肖瀟為他不齒。但一個生命的消失,她卻是無比惋惜的。他和自己不一樣,他背負了好幾個人的命運。
而自己不同,自己沒有親人,死了也沒人會記得。
肖瀟坐在冷冰冰的不鏽鋼板凳上,抱著自己的肩,“原來,癌症病人生命最後,也就是幾秒鐘的事情,說死就死了。”
池城坐在一旁,他下頜線緊繃著。
肖瀟的自言自語,他聽見了。
也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有點疼。
他偷偷的瞥看肖瀟,隻見抱著自己的身體的手,越來越緊。池城起身,脫掉自己的外套,扔給肖瀟。
肖瀟毫無察覺。
任憑外套掉落在地上。
此時此刻,她腦中裡隻有一個想法。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不能浪費。
“程建斌呢?”
走廊儘頭,女人的尖叫聲劃破寂靜。
肖瀟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攙扶著一個老太太正往自己這邊趕。
護士走出護士站,攔在兩人跟前,
“小聲點,這裡是急診。”
女人縷了一下頭發,撒潑似的指著護士罵,“我家死人了,你讓我怎麼小聲?敢情死人的不是你家!”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肖瀟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天殘的老板。”
池城謹慎四周查看,跟在肖瀟身後。
一聽是天殘的人,女人頓時發瘋。她推開護士,衝到肖瀟跟前,開始拉扯肖瀟的頭發。她身上湧出濃厚的香水味。
“你們殺了我老公!”
女人哀嚎,
“上班上死人了,你們就是殺人凶手!”
啊……
女人一聲慘叫,肖瀟瞬間掙脫了女人的手。鎮定下來後,肖瀟看去,池城抵在自己身前,用僅剩的手牢牢攥住女人的胳膊,
“放開她。”
他聲音不大,但是很沉,威懾力十足。
女人原本是怔住的。
可她眼見池城少了一隻手,侮辱性的詞彙就不斷飆出口,
“死殘廢,你想死啊!”
她罵著,還招呼身後的老太太和她一起罵,
“媽,你倒是說話啊!”
身後,老太太也衝了上來,叉著腰和她一起罵池城,兩人專攻下三路,字字不離臟話。
“閉嘴!”
肖瀟把池城護在身後。
池城情緒穩定,但肖瀟已經忍不住了。罵池城,比罵自己還要難受千百倍。
“嘴巴放乾淨點。”
女人一撩頭發,
“乾淨?行,賠錢啊!人死在你們公司,你們不用承擔責任麼?”
女人慟哭,向周圍圍觀的人求援,把自己丈夫死在公司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他就是累死的!”
女人做總結陳詞。
死者為大,肖瀟原本想忍住這口氣,不和死者家屬爭執。可是這女人越說越離譜,肖瀟還是沒憋住,
“陳夢,”
她叫了一下女人的名字,女人明顯抖動了一下。
“程建斌出賣公司,是為了錢。”
肖瀟走到陳夢身邊,眼底是不屑。
“有了錢,才能供養你和你媽這兩個吸血鬼。一個每天打麻將欠債,一個沉迷於保健品。你們有手有腳,不出去做事掙錢。卻讓一個癌症末期的病人,出去掙臟錢?”
這些事情,都是肖瀟在錄用程建斌後,就掌握的情況。
程建斌父母在農村,和城裡女孩陳夢結婚。
婚後,陳夢一直不工作。打麻將把程建斌每月兩萬多的工資揮霍一空。
最近,她欠了一大筆的賭債,或許是想臨死前給老婆再掙點錢,程建斌鋌而走險,和綠蘿遊戲做了一場大戲。
池城眸色漸深,原來肖瀟做了這麼萬全的準備。
“你們真是好有愛的一家人啊……”
肖瀟三言兩語,把這個小家扒光了。
陳夢臉上掛不住,指著肖瀟破口大罵,“資本家,你就是個黑心鬼。我老公癌症末期還要給你們打工,你們真是喪良心啊!”
老太婆也不甘示弱,
“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