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昏暗的光線,打在池城臉上。他俊朗中帶著邪魅的臉隱在暗處,顯得絕美詭異,肖瀟後背浸出冷汗。
她收了手機,輕咳兩聲,
“池總,你今天太累了。要不先你回家休息,我去醫院開點藥,馬上就回去了。”
她的心亂糟糟,就像重鼓在敲打。
池城去醫院,要是發現自己癌症晚期,自己在天殘怎麼可能待下去……他又冷血又無情,簡直就是個……
一時間,肖瀟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了。
“不要緊,我關心員工。”
池城穿過人群,大步走出展廳。
看著池城攔車的模樣,肖瀟心裡就像被塞進去一團棉花,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這次真的,死定了!
肖瀟跟在池城身側。
兩人剛邁進醫院大門,她就聽見廖淮左的聲音。
“小娟,我在這兒。”
池城先一步看去,沉著聲音譏誚,“謝小娟……那我現在就是謝強了。”
燥熱的天,肖瀟打了個寒顫。
她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勉強笑著迎過去。她快一步超過池城,給廖淮左使眼色。廖淮左表情不變,甚至都沒有回應。
肖瀟心虛,鼻尖上開始冒汗。
“你好,廖醫生。”
池城身高腿長,先一步把手遞到廖淮左跟前,“我的事情總是麻煩你。請問下,你今天找我妹妹,是什麼事情呢?”
肖瀟猛地看向廖淮左,心臟在耳邊狂跳。
砰砰砰……
她咽了一下唾沫。
“我還是想給你裝假肢,你又比較抗拒。我隻能找小娟,讓她多看一些材料。”
池城臉色不變,嘴角掛著笑意,眼底卻湧出暗沉。
“謝謝你啊,我不裝假肢。”
他微微側身,看著臉色不佳的肖瀟,
“妹妹,我說過不裝假肢的事情,你忘了麼?”
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肖瀟一定會發現,她現在的臉色比哭還要難看。不過,好像廖淮左領悟到了她的意思。
呼……
不幸中的萬幸。
“妹妹,你來醫院,不止是為了我的事吧?”
池城冷不防的來了一句,肖瀟的腦袋都要炸了。池城這家夥,果然是不好蒙騙。
肖瀟硬著頭皮,準備否定。
忽然,廖淮左掏出自己的職工卡,遞給肖瀟。肖瀟拿著卡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眼巴巴盯著廖淮左,期待他給指一條明路。
“我問過了,職工卡藥品不能打折。但是耗材和檢測都能打折。你現在去開藥吧,能省一點是一點。”
肖瀟瞬間明白,感動的差點要哭。
自己隨口提了一句,不要把自己癌症晚期的事情告訴池城,廖淮左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醫生,就真的聽進去了。
“好,我現在就去。”
肖瀟逃了。
等待開藥時,肖瀟看見自己的手在發抖。
注射室門前。
廖淮左穿著白大褂坐在等候區,很顯眼。
路過的人,時而問路,事兒打聽就診流程。池城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盯著注射室裡等待注射的肖瀟。
“謝先生,你最近幻肢痛還發病麼?”
池城隨口回答,
“還好,偶爾。”
說完這話,手臂處不自覺地傳出係統,仿佛是在抗議些什麼。池城緊咬牙關,一滴汗的破綻都不給廖淮左抓住。
“哦,這樣。”
廖淮左側身,若有似無瞥了一眼池城的袖管。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池城幻肢痛確實會緩解,最終逐漸消失。但,絕對不可能這麼快。按照他第一次發病時的狀態,他的病症至少要持續一年。
可他這麼硬扛著不治療,受苦的隻能是他妹妹。
廖淮左眼中湧起悲憫。
“小娟是個堅強的好女孩。”
他脫口而出。
池城嘴角一瞥,眼睛有些灰蒙蒙的,
“你還對她挺了解的。”
廖淮左手臂上的青筋浮起,他覺得眼前的謝強,完全不知道狀況。他決定剖出一點血,讓他看清現實。
“你心裡清楚,你的幻肢痛挺嚴重。你最好治療一下,你妹妹很擔心你。你不能這麼自私,請你為你的家人想想。”
一時間,走廊上的空調冷過冰川。
“她告訴你的?”
池城揚起下頜,目標定在肖瀟的背影上。
“我是個醫生。患者病情怎麼發展是科學的,我能看出來。”
廖淮左態度保持的很好。
他覺得池城情緒不太穩定,他也不想刺激池城,“謝先生,我隻想讓你替你妹妹想想。她身體不太好,心裡和生理都不能負擔過重。”
幾秒鐘後,池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