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被扇得眼冒金星,雙手卻仍死死護住箱子,答道:“回郡主的話,奴才手腳不利索,抬個箱子磕磕碰碰驚擾了郡主,郡主恕罪。”
韓傑一腳踹飛小太監,朝剩下幾人使個眼色,腆著笑臉擋在何絡跟前:“郡主莫惱,這幫小兔崽子不懂事,奴才一定好好管教。”
兩人說話間,小太監連同大箱子,一溜煙沒了影兒。韓傑借口向皇帝複命,何絡擺擺手放他離開。
裙擺拂過雪麵,何絡抬腳撥開雪堆,撿起耳墜。她低聲叫罵著,三步並兩步跑向朱雀門。
煙香繚繞,水霧嫋嫋。寂寂七弦琴,泠泠弦上音,仙樂挽珠簾,箱啟見天光。
李栩居高臨下,皮笑肉不笑盯著箱裡瞧。須臾,他朝鄭妤遞出右手。
“委屈姐姐了,出來吧。”
鄭妤仰視李栩,扒著箱口縮成一團。李栩又道:“姐姐,你是想讓朕牽著你出來,還是想讓他們把你拽出來?”
劍眉擰成倒八字,威壓感鋪天蓋地襲來。鄭妤偷偷瞟一眼,偏偏跟韓傑四目相對。
蛇眉鼠目,油光滿麵,一想到他那肥碩的胖手碰到自己,鄭妤便戰栗不止。她慌忙搭上李栩的手,在他的牽引下跨出箱子。
兩杯熱茶下肚,鄭妤餘悸未了,蜷在長榻角落裡,雙目呆滯盯著地毯。
“你可知朕為何找你來?”
鄭妤愣愣搖頭。李栩要見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宣她覲見,完全沒必要讓人偷偷摸摸把她送進絳雲殿來。
除非,另有所圖。
“姐姐何其聰慧,便不要同朕裝糊塗了。”李栩取下腰間那枚破舊青金芙蓉玦,寶貝似的捧在手中,“朕已年過十五,皇叔卻無還政之意,朕迫於無奈,隻好出此下策。”
鄭妤不搭腔。
“皇叔心悅你。”
“謠言捕風捉影,陛下不可輕信。”
“你很清楚。”
“陛下說笑了,臣婦有自知之明。”
“而你癡心未改。”
被一語道破情思,鄭妤睫毛輕顫,悶頭喝茶掩飾情緒。
李栩道:“你不答應他,是因為猜到朕和他必有一戰,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絆腳石。姐姐的心意,你猜皇叔他知不知道?”
應該知道的。壽寧宮那夜,她羞他辱他,若非猜透她的心思,知冬巷再見,他不可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鄭妤強裝鎮定,藏在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道:“陛下莫要把旁人當成戲中人肆意編排,我與夫婿情投意合,伉儷情深。燕王殿下如何,與我無關。”
“那便好辦了。”李栩揚唇一笑,轉頭問韓傑,“溫主簿到哪了?”
“回陛下,溫主簿還有一刻便到。”韓傑瞟向鄭妤請示,“可要給淑儀娘娘挪個地方?”
鄭妤失手打翻茶杯,雙手撐在榻上,不多時便一頭栽下去。
渾身癱軟無力,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睜大眼睛望著李栩,難以置信。
“姐姐莫怕,這藥不會傷及身體,待藥效過去就沒事了。”李栩收起芙蓉玦下榻。
明黃色龍袍漸漸靠近,衣袖拂麵而過,李栩抱起她繞過屏風。
“你要做什麼……”鄭妤吃力抓住衣襟,氣若遊絲咕噥,“栩兒……”
李栩怔住,一笑而過。他將她放在龍床上,聲音低啞:“母妃去後,已有好多年沒人這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