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再不歇息,明日身子恐好不了了。”
他吃吃一笑:“皎皎怎麼慣說些我趕嬤嬤的話來趕我。”
“冤枉,我可沒有趕裴郎。”薑煐捧住他的臉,“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身子燙極了,都燙得說胡話了?你自己摸摸。”
薑煐的手往下滑過他的繃帶,帶著他的手往臉上拂過。他仰著頭,以幾乎虔誠的姿態將她的倩容儘收眼底。
薑煐的手搭在他白皙手背上,見那修竹般的手指微微屈起,勾住她的,力道輕而柔,生怕把她嚇跑似的。
“我沒有說胡話。我沒有。”
他滿腔熱忱薑煐不得不應,卻不敢回應。
裴頤之呼著熱氣的唇若有似無地摩挲著她的手腕,手指間捏著她手上的紅繩:“來日我和皎皎,一定會很好很好。”
薑煐浮現出天火那日裴頤之躲在箱子裡瑟瑟發抖的模樣。
是她利用裴頤之害他變成那幅模樣。可在她不斷引導下,他卻以為未來是極好極好的。
她心虛難忍,抽回手:“裴郎忘了,十四歲的我還不曾喜歡你。”
她笑道:“可裴郎已經決定了麼?”
他眼底燙的發紅:“我都答應皎皎了。”
“答應什麼?”
“不可不見你,不可中途離開,不可消失不見,不可背叛你,會一直好好地在你身邊。”
薑煐不理會他病後的癡纏,哄道:“好。”
裴頤之睡下後仍勾著她的手。
薑煐坐在床邊,被滿屋蘭香擾亂心緒,不得不抽開自己的手,喊守夜婢女按上回郎中的藥方去抓些藥來。
“娘子,奴來便好。”
她睡不著,心裡壓著塊重石,暗風吹來抖了一身雞皮疙瘩,忍著坐在炭火小泥爐前慢悠悠揮著扇子熬藥,屏退了婢女。
麵前的炭火燒得她臉滾燙,但她心火卻如雨熄。
她勾著裴頤之喜歡她,可他真的喜歡她之時,她便退卻了。可笑至極的是她分明相信她人的來日可以就此改變,卻無法對裴頤之下定決心。
她要的隻是那個果,甚至不待嘗一嘗,拿到手裡把玩把玩,僅供觀賞便足矣。
寥寥幾語,她似乎想起那年大婚夜裡裴頤之說了什麼。
他說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他還說希望他們一切順遂,百年好合。
她是怎麼說來著?
她全無興致,說他聲音雖然悅耳,但實在聒噪,莫要再說。
她說她今日在這裡歇下,之後會住到彆處,方便處理政務。
他有回應嗎?
薑煐單單想起了方才裴頤之乖乖仰頭看她的臉。
大抵,他說了好字吧。
想到這裡,薑煐追悔莫及。
她怎麼會想不起來。
小泥爐裡的藥熬了一個時辰,已經是亥時三刻。她將藥倒在蓮花碗中,拿到裴頤之房裡去。
屋內仍是一盞燭火。屋簷上的雨線滴落,於牆上映出陰雨綿綿房模樣,空中的蘭香暖暖的,想必裴頤之還燙著。
她伸手一摸,果真如此。
“裴郎,裴郎。”
她輕輕呼喚他,微涼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