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心中一驚,麵上的紅暈頃刻間褪得一乾二淨。她慌張地循聲望去,隻見玉盞滿臉急切、腳步倉促地朝自己走來。
看見了站在謝凝身邊的沈幸,玉盞防備地瞪著他,語氣不善地質問道:“公子與我家姑娘挨得這麼近做什麼?難不成你不知道孤男寡女應當避嫌嗎?”
麵對玉盞氣勢洶洶、毫不留情的譏諷,沈幸麵色一滯,心中生出了一股惱怒。可當著謝凝的麵,他發作不得,隻能按捺住心底的不悅。
正猶豫著該如何反駁時,謝凝卻忽然急促地扯了扯玉盞的胳膊,惱羞成怒地喝止道:“玉盞,你彆胡說……”
說著,她歉疚地看了沈幸一眼,滿臉為難地咬唇道:“抱歉,是玉盞魯莽了,還請沈公子彆與她一般見識。”
說罷,不顧玉盞憤憤不平的眼神,也不等沈幸的回答,她微微欠身朝他行了一禮,隨後強勢地拽著玉盞的手,羞惱地轉身走了。
望著她倉惶離去的背影,沈幸的眼底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嘲諷。
回去的路上玉盞仍是絮絮叨叨地念著她不該和外男接近,謝凝本就為她冒犯沈幸的事感到煩憂,此刻更是聽得惱火,便心煩意亂地低聲嗬斥道:“彆再說了……”
玉盞被她突如其來的訓斥弄得麵上一愣,心中更是增添了幾許煩憂。
謝凝不諳世事,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險惡,而她身為婢女,不得不多為她著想幾分。
哪有那麼湊巧,能與陌生男子接二連三的相遇?要她說,那人或許是懷著什麼壞心思,想要刻意接近也說不定。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彆院後,謝凝倚在窗前,望著庭院裡隨風飄動的柳枝,一顆心起伏不定。
沈幸是個磊落坦蕩的君子,言行舉止沒有半分失儀。可他兩次相幫,自己不但無以為報,還害他無辜受到玉盞的指責,每每想起,謝凝的心中都愧疚難安。
走的時候她心中羞惱,甚至不敢去看沈幸的麵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玉盞的無禮而心生怨尤。
想到此處,她眉峰緊蹙,嬌媚的臉皺成一團,滿眼都是懊惱和頹喪。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為一個隻見過兩麵的人就去苛責一心為她著想的玉盞,可一想到沈幸可能會因此生氣,她的心中又忐忑難安。
沈幸是無辜的,玉盞也沒有錯,說到底都怪她自己亂了芳心。
她是定了親的女子,明年春天就要嫁為人婦。這輩子,除了崔琰,她不該對任何人動心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沈幸的第一眼,她就莫名其妙地亂了分寸。
謝凝苦惱地咬住唇,為自己的意誌不堅感到深切的痛苦。她歎息著將窗戶合上,一轉頭卻看見了被她擱在角落裡的那把油紙傘。
也許是昨日的初見太過震撼,每每想起仍覺得如夢似幻。
謝凝走上前去將雨傘拿在手裡,纖細的手指順著傘沿一路摩挲到了傘柄,手指劃過的地方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心中一顫,被自己的想法驚得麵紅耳赤,一麵唾棄著自己的不矜持,一麵卻又不忍放手。
她就這麼靜靜地望著手裡的油紙傘,一顆心似油煎火炙般焦灼不安。
直到門外響起腳步聲,她才慌亂地將油紙傘藏在牆角一隅,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擺在案桌上的花瓶。
花瓶裡插著一株鬱鬱蔥蔥的水仙花,花苞微鼓遲遲未開,像極了她隱秘的心事和注定不能盛放的情思。
一整日她都心情鬱鬱,可一對上玉盞那雙憂心忡忡的眼眸,她又不免心生愧疚。
為了安玉盞的心,也是為了平複自己的情緒,午後她麵容沉靜地坐在窗前抄起了《金剛經》。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她做不到大徹大悟收放自如,卻能通過抄錄佛經讓自己平心靜氣。
不過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