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舟拽起何城,直往存放卷宗的庫房而去,“今日就算淹死在這堆陳年薄籍之中,你也要陪我翻完。”
大理寺曆年辦理的案件、訴狀全都編目一一陳列歸置,何城站在陳列架子中間,雙手交疊,嚴肅著問張舟:“你想從哪兒的查起?我給你找啊。”
張舟沉默地看向排列整齊的卷宗,一時間沒有頭緒。
須臾後,他道:“翻一翻蘇望的。”
蘇望?
何城回過味來,“你要他的乾嘛?”
張舟催促道:“先彆問,快去找。”
何城取來編目冊,一頁一頁翻找下去,沒有看到“蘇望”這個名字,他又從頭翻了一遍,還是沒找著。
“這沒有啊。”
“嗯?”張舟接過冊子,又親自翻看了一遍,還是同樣的結果。
他丟下冊子,又將何城一道拽了出去,“陪我去趟戶部。”
戶部。
三人坐於廳堂之內,茶蓋子有一道沒一道地打杯沿口擦過,發出清越的聲響。
戶部尚書高琮時而抬眼打量張舟,見此子年紀雖輕,卻滿臉沉穩之相,一雙眸子清如泉泠,不見風雲變幻,這於沉浮官場之久的他來說,實在罕見。
他又想起幾次朝會上的唇槍舌戰和禦史台對他的彈劾,實在想不明白,這樣一位儒雅文人,怎會像奏疏上所說:流連勾欄瓦舍,夜抱妓子歸家。
似是發現對方在打量自己,張舟不經意側頭,兩道目光剛好對上。
高琮顯然一愣,正要以飲茶做掩飾,張舟卻對他投以溫和一笑。
這下倒好了,璀然一笑,更是引得他有些訕訕,乾脆放下茶碗,假咳兩聲,問道:“本官倒是第一次和張少卿坐得這麼近。”
張舟頓住,看向一臉不自然的戶部尚書,笑道:“下官初入京師不久,手中又有樁大案子未破,沒來得及到各部寒暄兩句,還請高尚書見諒。”
“嚴重了,各部也都事務繁忙,哪裡會惦念這點小事,倒是那樁案子,如今看來是有些棘手了。”
窺見高琮有些微妙的神情,張舟故作頭疼,按了按太陽穴,“可不是棘手麼,下官對這京師布局實在不熟悉,老師身體抱恙,平日裡也不敢過多叨擾,隻能像條瞎子魚一樣,胡亂地在京師的深水中亂撞了。”
高琮翹起二郎腿,從旁取了茶碗隨意吹了吹浮沫,並不飲,卻道:“少卿的確是有些孤立無援了,不過京師水深這句話倒是不假。這門閥勳貴之家大多聚於京中,你初來咋到,不懂其中關聯也情有可原,不過如此下去,怕是會妨礙案子進展。”
張舟凝向他,“依尚書之言,下官該當如何啊?”
高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