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頭沒什麼人,小環才從門後牽出一個頭戴幃帽的女人,將其送上馬車後又回了府宅。
想也不用想,那人就是張汝芝。
林下泉跟了一路,直到那馬車在光明寺門口落停。
方丈自寺中而來,接引張汝芝入寺,林下泉從旁買了香,扮作香客入了寺中,隻是一晃神,就再也尋不到張汝芝和方丈的去向。
他提著籃子在寺中轉悠,看到一條鋪於叢裡之間的青石小道,蜿蜒的小道儘頭是供給香客留宿的禪房。
林下泉沒入禪房後牆,沿著牆根一路走走停停,最終在南角的一間禪房牆根之下,聽見隱約的交談聲。
他單耳貼牆,仔細辨彆出裡頭是一男一女,二人正爭吵。
“我說了,你們所行之事再與我無關,莫要說什麼是為我好,我受不起。”
“姑姑,你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可以丟掉了,你早已入局,現下才想撇清關係,未免太遲了。”
張汝芝抬手,不慎打翻身前茶水,心急火燎之際,又撿起倒了的杯子朝著屏風砸去。
她憤然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不會被大理寺盯上,叫他們深夜扮鬼來詐我話,我要是沒了活路,你們也彆想好過。”
“張舟那邊我們已經出手了,隻是他太過狡詐。”
張汝芝不想聽這些,自許洛死後,她才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活過來了。本想將許洛留下的那些東西作為保命符,保自己後半生安然無恙,卻不曾想那些東西才會將自己推向風尖浪口。
她起身,行至房門口,卻聽到咚地一聲,像是石子滾落的聲音,自外牆根處傳來。
她看向屏風,隻見隱在屏風後的人不知何時換了方向,正麵對著聲音的來源處,冷峻的輪廓生出些森然寒意,令道:“博鷹,殺了他。”
夜半時,天浠瀝瀝落雨,蘇九娘從夢中醒來,驚覺冷汗竟濡濕了大半衣襟。
她掌燈支開軒窗,照見夜色中細雨如絲,心口隱隱泛起一股難以言狀的怪異感,遂起身去到林下泉的屋子。
房門輕易地就被推開,裡麵黑洞洞的,安靜到令人感到心慌。
他竟然還沒有回來?
林下泉不是個事事無回應之人,以往外出辦事,總會想辦法給她吱一聲,就算住進阿翁家,再晚也都會歸來,今夜實在有些異常。
她將林下泉屋子裡的燈點亮,又在屋中轉悠了一圈,翻看了他日常所用物什,都未曾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蘇九娘依榻而坐,望著屋外漸大的雨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天光微亮,柴扉傳來些微響動,蘇九娘三兩步跑到簷下,隔著墜落成線的簷水,看到林下泉一個趔趄歪倒在老桃樹下。
顧不得雨濕衣衫,蘇九娘踏過積水的坑窪奔赴過去,遽然發現林下泉身下的積水竟慢慢暈染成紅色。
“師傅。”
她抬起林下泉的頭,支在自己膝上,借著房內燈線,看到他胸前一道斜長的刀傷,傷口溢出的血將衣衫染得醒目又驚心。
看到已人事不省的林下泉,蘇九娘心慌不已,卻又不敢發出過大的聲響,隻得悶聲將他扶起,一步一步挪至房內。
剝開衣衫,那道傷口顯露得更加清晰,蘇九娘無暇分析致傷的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