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舟側頭,梨樹葉輕晃的影子打在他額頭,他半眯著眼道:“你怎麼知道是禦史台所有官員彈劾我呢?難道就沒股清流與他們意見相左,從而保留了要彈劾我的奏疏呢?”
杯子咚聲被丟在桌幾上,何城惱道:“就算有那股清流,他們也隻是站在一側旁觀罷了,從始至終,未曾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持你,認可你。”
張舟哂笑:“這很正常,換作你你會貿然支持一個新入京,還尚未有任何建樹的新官嗎?”
他歠了口茶,倏忽想起什麼,盯著何城問:“臉還疼嗎?”
何城冷不丁看他,下意識捂住臉,十分驚詫地問:“你,你怎麼知道?”
“這大理寺又不是隻有你才喜愛八卦。”
何城訕訕低頭,沒敢再吭聲。
“說起來,我還欠她一個答複呢,是時候給她了。”
申時初,柴扉門叩響幾聲。
“來了。”
蘇九娘撥開門閂,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探了進來,看了她一眼後,毫不客氣地側身擠進院內,“看來我猜的不錯,你今日不會再去芙蓉坊。”
蘇九娘大惑,跟隨在張舟身後,“你怎麼來了?”
張舟跨過一堆竹篾,找了個稍微寬敞的地兒坐下,望著蘇九娘道:“來給小娘子賠禮道歉。”
“賠什麼禮?道什麼歉?”
“自然是某禦下不嚴,讓小娘子今日受了委屈,特意登門拜訪,誠心致歉。”
“歉意我看到了,禮呢?”蘇九娘絲毫不客氣。
“至於禮……就用小娘子上次提出的條件作為相贈吧。”
蘇九娘發出聲乾笑:“張舟,你現在才想通啊,可惜我不樂意了。”
張舟佯裝失意,“這樣啊,看來在下今日白跑這一趟了。”
他起身,撣了撣身上沾染的竹屑,“既如此,那在下就不叨擾了。”
行至柴門口,蘇九娘大喝一聲:“站住。”
張舟站定,聽見身後傳來蘇九娘有些不耐煩的聲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來滿足小娘子的條件,若還有意,今夜戌時東市芙蓉坊見。”
她看著張舟高大挺闊的身姿從柴扉間一晃而過,有些怔怔然。從前她想儘千方百計接近他,為一己私心謀取點便利,他都一一拒絕,而今卻登門拜訪,主動提出要與她交換條件,究竟意欲何為?
蘇九娘想破了腦袋都沒想明白他的用意,直到柴門再次被推開,林下泉提溜著一隻也沒賣出的竹籃子進了門,將手中物什丟在一旁,取下幃帽扇扇風道:“打聽到了,失蹤的都是京師的打鐵匠們。”
“打鐵匠?”
“沒錯,聽說有些都已經失蹤好久了,家中一直未曾報過官府,還是大理寺查凶器時才摸出這麼一樁隱案。”
“查凶器查出了鐵匠失蹤?”蘇九娘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對啊。”林下泉自水缸邊取了碗水咽下肚,“要我說啊,這案子是越來越複雜了,估摸著那個叫張舟的大理寺少卿正腦袋疼呢。”
“他才不會腦袋疼。”他心情好得很。
“啊?”林下泉沒聽明白,正要問個仔細,就見蘇九娘回了屋子。
酉時末,張舟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