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娘終於被她折騰醒了。
“有完沒完。”九娘奪過她手中那根脆弱的稻草,三兩下扯斷,丟在地上。
紅雀愣愣地看著她,又發出咯咯笑聲。
那笑聲飄蕩在深夜的牢獄中,傳來幽長的回響。
蘇九娘背脊發冷,揮揮手,“走開,去睡覺。”
紅雀反握住她的手,兀自靠向她,貼近她,將頭枕在她肩上。
蘇九娘愕然,伸手去推她,“喂。”
紅雀抱著她的胳膊,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她在一個被馴服了的殺手臉上,看到了久違的,最是愜意的笑。
那一瞬,蘇九娘覺得自己一定是看走了眼。
這一覺紅雀睡到了天大亮,是頭頂狹窄的窗戶透進的微光將她喚醒的。
她從蘇九娘的肩頭離開時,獄卒正好來放飯。
兩碗清湯寡水的白粥就著兩個白麵饅頭,紅雀四肢並用,爬到簡陋的桌旁。
放飯的獄卒收拾著盛飯的木桶,看了眼捧著粥碗的紅雀和獨自在角落麵壁的蘇九娘,隨後在催促聲中退了出去。
紅雀三兩口將粥喝完,又拿起一個饅頭,咬上大口。
忽然,她停了,格外認真地盯著手中剩餘的半個饅頭。
“嘁~哈哈哈哈哈哈……”
紅雀笑出聲,由一開始的諷刺,變成了後來的自嘲。
本在一旁假寐的蘇九娘不堪其擾,嚷了一聲:“閉嘴。”
可下一刻,紅雀由笑轉哭,哭聲響徹整個牢獄,似啼血的杜鵑,聲聲悲淒哀涼。
兩名獄卒聞聲而來,隔著獄欄斥道:“嚷什麼嚷,饅頭都堵不住你的嗓子,再嚷不準吃了。”
蘇九娘看了眼怒目圓睜的獄卒,走過去將紅雀的嘴捂上,這才止了聲。
瞧著獄卒走遠,蘇九娘在紅雀耳邊輕聲說:“我鬆開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準再鬨了。”
紅雀斂了哭聲,卻還是止不住抽泣。
那半截饅頭在她手中捏碎,蘇九娘試著掰開她的手,想讓她丟掉,可她卻握的更緊了。
與她相處時日短暫,可九娘還是摸到她固執又近於瘋癲的性子,便就此作罷。
良久,紅雀終於從雙膝間抬起頭,目光中透露著哀傷和絕望。
在蘇九娘埋首玩弄稻草的時候,她將手中饅頭渣滓一點一點撇到地上,最後蜷起手指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終是看透了。”
“啊?”蘇九娘隻是抬頭看她一眼,便又繼續用稻草編織著什麼。
“或許你說得對,我就是一把已經鈍了,沒了鋒芒的刀,該被棄了。”
蘇九娘猝然抬頭,在紅雀臉上看到逐漸回歸的清醒理智。
“你……沒事了?”
紅雀將頭偏向堅硬冰冷的牆壁,躲在陰影裡自嘲:“我一直以為,我的心甘情願終有一天會換來獨屬於我的偏愛和拯救,我甚至做好了為此赴死的準備。可到今日才算真正明白,我不過就是他手中的玩物,棋子罷了。”
“是我天真,是我愚蠢。”
她抬頭,去尋找這間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