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娘氣急,一掌拍在案上,震起一片浮塵在柔光中顫動。
張舟還沒見過她著急的模樣,逗弄一番見好就收,認真道了一句:“你可以試試。”
言罷,便喚來差役悄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囑咐她:“那人皮麵具先放你那兒吧,幫我收好。”
蘇九娘再次被帶入大牢時,入眼的是一張泛紅的,陌生的麵孔。
紅雀頭枕著牆壁,耷拉著眼皮看蘇九娘進來蹲坐在她的另一側,從懷中掏出人皮麵具看得傷心難過。
她不以為意,將蘇九娘上下掃視一圈後問道:“你怎麼沒有戴鐐銬?”
“與你何乾?”
“那你為何會被關進來?”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你告訴我,我便告訴你郭柳兒的下落。”
蘇九娘當即扭頭,認真問:“當真?”
“哈哈哈……”紅雀發出一串刺耳的嘲笑,接著道,“你看,你有軟肋,有軟肋就會被拿捏。”
“你找死。”蘇九娘騰地站起身,幾步走到紅雀跟前,揚起手掌。
紅雀索性抬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等著挨打。
理智終究占據上方,蘇九娘放下手,捏住紅雀的下巴,“你說得很有道理,可你知不知道,軟肋也可以變成盔甲。”
紅雀被放開,木然望著前方,隨後口裡開始念叨著那句“軟肋也可以變成盔甲”。
念了數十遍,她都不明白,軟肋如何變成盔甲?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蘇九娘,靠著她坐下,認真問:“軟肋可以變成盔甲?”
蘇九娘鄙棄般往一旁挪了挪,彆開臉“嗯”了一句。
“怎麼變?”
紅雀似乎很執著於這個問題,蘇九挪動半分,她就靠近她一分,直到把蘇九娘惹惱,一把推開她,“你魔怔了嗎?惡臭之人是不配有保護自己的盔甲的。”
紅雀怔怔看著她,最後落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良久後,她忽然開口:“其實在被捕的那一刻,我就該死了的。”
是金吾衛拿了她藏在舌下的毒藥,斬斷了她解脫的路。
“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不配死。”蘇九娘道。
紅雀似乎並沒有在聽她說話,隻道:“死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因為有的人活著就是地獄。”
蘇九娘越發覺得她不對勁,好像撕下那張不屬於她的麵皮後,她便如同著了魔一般,時而像惡鬼,時而像個可憐鬼。
可是她並不想憐憫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她說:“你之所以覺得活著是地獄,是因為你沒有被愛過,你隻是一把刀而已,鈍了,沒有鋒芒了,就會被拋棄。”
許是這番話徹底刺激到了紅雀,她爬到蘇九娘身旁,怒視著她,“誰說我沒有被愛過?我愛過人,我亦被人愛過,隻是我甘下地獄罷了,你不會懂。”
蘇九娘不屑一笑,“看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嘛。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我看能不能給你一點同情。”
紅雀退坐到一旁,微微抬頭,望著布滿蛛網的天花頂,嘴角展露出盈盈笑意。
她轉動著眼珠子,咯咯笑著,聲音尖銳,遍布整個牢獄。
蘇九娘聽著那笑聲,周身不禁起了些許寒意,抱臂搓了搓,觀望著一旁的紅雀。
短短一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