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恰似故人(1 / 2)

風雪夜歸人 橙如意 4318 字 2024-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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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臘月,大雪覆了長安道,一匹通身白淨如雪的駿馬踏破長安夜,停留在一處掛著殘燈的茅舍前。

門簷上懸掛的冰棱子哢擦折斷,無聲紮入雪地裡。柴扉漸次拉開,帶著腐朽又沉重的回響,一隻渾濁到發灰的眼終於在寂靜寒夜綻放一絲光亮。

“九娘……”顫抖的嗓音夾雜著風雪的嗚咽。

蘇九娘翻身下馬,踩著厚重的積雪邁向老翁,在簷下晃動的橘色殘影中,一老一少相擁而泣。

這是蘇九娘離開長安的第六年,六年時光彈指一揮,而今她滿載風雪歸來,再看這故土依舊,可人的命運還是那般漂浮不定,宛如水中浮萍,天上雲雨,瞬息萬變。

翌年的春二月,恰逢朝廷舉辦科考,各路舉子從四麵八方湧入京師,繁華長安一時間又多了許多新鮮麵孔。

科考在即,芙蓉坊雖然是長安有名的舞樂坊,卻是個出了名的雅坊,每一年科考前夕都會為各路學子們舉辦一場盛大的長桌宴。說是以詩會友,各自交流學問,實則不過是想名利雙收,待到放榜之日,好叫那新科進士能來這芙蓉坊題詩一首。

長桌宴早已開始,輕快的胡璿曲子在鼓瑟上跳動,舉杯換盞之音穿過房梁,嫋嫋貼近蘇九娘的耳朵。

春光乍然瀉進雕工精美的窗欞,與蘇九娘頭上的發簪相得益彰,熠熠生輝,連發髻上那朵粉紫的芙蓉花都好似活了一般,開得飽滿明豔。

對鏡展示一番,蘇九娘滿意起身,衣裙忽地鉤住桌上一支簪子,鏗聲反彈到銅鏡上,隻聽得一聲鏡碎弦斷音,樓下頓作驚鳥之象,鬨哄哄四散開去。

蘇九娘三步並作兩步,拉開房門的一瞬,尖叫聲穿透耳膜,引得腦海裡一陣嗡鳴。

“殺人了,殺人了……”

到了廊下圍欄處,蘇九娘俯視下去,正好能看到跳舞所用的碩大鼓台上淩亂垂疊著紅綢,紅綢掩映之下是一具屍體,身下正有汩汩濃稠鮮血流向四方,觀之令人觸目驚心。

蘇九娘目光逐漸黯淡下去,睨了眼她還沒得及下餌便死了的魚兒,將目光鎖在逆流的人潮裡。

事發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金吾衛登門了,將芙蓉坊裡裡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坊主蓉娘子聽命,將今日所有宴請賓客的名單呈上後,退避到一旁等著問話。

俯仰對視間,金吾衛一分隊領頭的昂首怒瞪過來,按住刀柄的手猝然脫開,指著二樓廊下的蘇九娘道:“你,下來。”

方才還神情冷漠的蘇九娘頓時換做驚恐狀,指尖纏著絹帕掩住口鼻,小心翼翼道:“這位官爺,樓下場麵實在血腥,可否容奴家就在此地等候。”

“下來。”

那小分隊的首領並不吃這一套,一聲怒吼,蘇九娘也隻得下樓來。

樓下樂姬、舞姬互相挨靠著站,紛紛彆開頭,一個個像極了受驚的小白兔,著實惹人憐憫。

坊主蓉娘子先是被叫去問了話,半霎後便有人來喚案發時在鼓台上跳舞的舞姬和台下奏樂的樂姬。

蘇九娘看著空落落的近旁,一時慶幸那魚死在了自己獻舞之前,不管金吾衛還是大理寺都查不到自己身上來,算是沒惹得一身騷,不會妨礙之後的事情;轉瞬又覺得十分遺憾、失落,蟄伏六年,再次回到長安後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究竟是誰膽大包天,悄無聲息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一個朝廷命官。

蘇九娘睨向紅綢下的屍體。

約莫入暮時分,蘇九娘終於被帶去問話。

盤問她的便是那個瞪眼凶她的金吾衛,這人長得很壯實,精神頭十足,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問完話便放她離開了。

她跟著出去,路過鼓台那片血泊時,聽見外麵有人喚了一聲:“張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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