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我問。
“當時你還是個高中生,突遭變故,無法管理道場是可以理解的。至於你本人放棄劍道的原因,沒人知道。劍道練習者流失率向來很高,都見慣了。”
又是沒人知道。能調查到的都是外在的事件,至於我個人的小事,我過去的想法,都不會有人知道。
這是合理的事實,誰都隻有外顯展露在人前,而內心的所思所想,是僅屬於自己的。
如果我想知道更多——還是得靠自己重拾記憶。
“繼續吧。”我手握竹刀,擺穩中段架勢,“幫我重建體驗,我要自己找答案。”
“全力進攻嗎?”
“對。”
“好!”
前進,後退,格擋,進攻,緊守中線,所有的較量都在一條微妙而變動的直線上進行。
毫無疑問,剛才林樂喜放水了,這才是她認真起來的水平。
漸漸,我開始力不從心。久未鍛煉的身體跟不上這快節奏的攻防。
我清楚看到一招刺喉正麵攻過來,我知道要把軌跡打偏……
可是,雙腿似乎已發動不了,雙手也變得很沉。隻能眼睜睜看那裹著白布的刀尖突進,刺落喉嚨前的護甲!
我的架勢完全潰散了,一個踉蹌往後跌倒在地——好嚇人!那圓圓的白色刀尖忽然變得好嚇人!
“停!”
袁苑桉的聲音從側邊響起,隨即她出現在我視野裡。麵罩被摘下,她把我扶起一些,麵帶焦急:
“沒事吧?!有沒傷到哪了?”
解除了麵罩的束縛舒服很多,但我還是大口地喘著氣,甚至有點呼吸困難。
再看自己的雙手,竟然在顫抖!
林樂喜也連忙摘了麵罩過來查看:
“對不起。沒受傷吧?”
“沒事,我沒事,一時沒站穩……”
衝口而出的話語是沒事,但突刺過來的一瞬間,心底湧起的那股強烈的恐懼感,此刻仍未散去。
我著實被嚇到了!
明明隻是很普通的一個突刺,力度也不大,頂多隻能算碰到了。為什麼會害怕成這樣?!腦子裡似乎有些模糊的東西,模糊得什麼都捉不著。
緊束的護甲讓人覺得不舒服,我抬起右手:“幫、幫我把這個摘掉!”
袁苑桉接過去,扯鬆護手的綁繩,稍一用力就褪了出來。
脫離了厚厚的護手,手抖得更明顯了。我覺得我必須捉住些什麼——於是就近捉住她的手腕。
“我突然害怕了,前麵一直好好的,可我突然害怕了!”
她沒問我害怕什麼,用掌心抹掉我額角的汗珠,柔聲安撫:“彆怕,不怕的,沒事了。今天到此為止,以後都不試了。”
被抓了一邊手腕,她隻能單手幫我卸下其餘的護甲,翻開領子查看喉嚨的情況:“是這裡麼?痛?”
“不痛,真不痛。”說話時我還在喘氣,“就是害怕,喘不上氣。”
隨即,她的手掌覆到我肩後,輕輕掃著順氣:“放慢呼吸,沒事的,慢慢來。”
我看進袁苑桉的雙眼,一瞬間,沒有來由的,就覺得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不知道,隻是模糊地認為,就在那裡——如果她是我過去唯一的朋友,如果她看到我的話,也許就會在那裡。
“告訴我為什麼。”我緊緊拉著她手腕,呼吸依然不順,“為什麼我會發抖?”
我知道這是很突兀的問題,可我就是覺得她知曉答案。隻有她了,那些沒有被記錄下來的,沒有留下痕跡的生活細節,真希望她能告訴我。
袁苑桉回頭看向林樂喜,林樂喜遞來一瓶運動飲料:
“先喝點水,平靜平靜。我知道你著急,但袁苑桉不清楚的事,硬要她解釋也不行啊……”
“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袁苑桉按住我發抖的手,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