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兩個人的晚餐(2 / 2)

不合理忘卻 gl 半十 8343 字 11個月前

“好。”

她撚起一根薯條,戳著番茄醬,卻隻是戳著:“你在女子劍道部待過兩年。”

“啊?!”

“是學校為了湊數成立的社團,也就存在了三年,隨後就解散了。”她抬眼看我,“社團解散後,聽說你放棄劍道了。”

“湊數社團是怎麼回事?”

“學校要評個什麼,課外社團數量不夠,所以那一年開放申請,出現了各種奇怪的社團。後來也沒評上,就把那些沒什麼用又沒出成績的社團解散了。”

“挺隨意的嘛。”

“反正學生很快會畢業,沒有學校支持也很難維持。”

“哈哈,好奇怪,我,家裡蹲,居然參加運動社團。”

“高中,七年前了。”

好吧,七年,人會變的吧。我的故事仿佛忽然變了個風格,變成了熱血漫畫裡的情節。

不過……

“你對這些蠻清楚嘛。”還說以前不熟。

“總會知道一些。”她又看了我一眼,“女子劍道部是我班上的同學申請建立的。而且我也被拉進去湊數,不過隻待了一年,第二年我就退出了。”

“啊?我們還是同一個社團。”這種事情不早跟我說呢。

“但其實時間是錯開的,你比我晚一屆。退了之後,朋友還在部裡,有聽她們說。也會去看比賽。”

“還有比賽哦!”

“每年都有,校際的。”

真的,越來越像漫畫裡的故事了,有趣,但我依然很難把它和自己聯係起來。

“那,我有參加比賽嗎?”

“有。個人賽和團體賽,全員參加。”

“我還能參賽啊。是什麼角色?板凳球員?”

“你是中堅。”

“中堅是什麼?”

“團體賽五人,第三個出場的那個。”

“聽起來有點厲害哦。”

“嗯……我們劍道部是按年齡排出場次序的,年齡小的排前麵。”

好吧,看袁苑桉的表情,應該也沒什麼厲害不厲害的。

盤子上隻剩幾根薯條了,我拿起一根,想象動漫裡的類似情節,威風凜凜的劍道比賽——哈,我也曾有那樣的時刻?有點不可思議。

“聽起來是個熱血青春故事呢。”我轉頭看向窗外,玻璃就像一麵暗暗的鏡子,映出自己的臉。普普通通,戴著棒球帽,鼻梁上壓著一副眼鏡,一點都不像熱血漫畫裡的角色。然後我目光滑過一些,借著反光看袁苑桉的側臉。

“比賽時,你都在觀眾席上?”

“嗯。”

“有為我打氣加油嗎?”

“也有。”她微微轉過臉去,不曉得看的是窗外的馬路還是玻璃上映出的鏡像。

“我有朝你揮手不?”

“沒有。”

哈,我就猜她會這麼說。打比賽不止我一人,觀賽的也不止她一人,又不熟,揮什麼手呢。

“要是我再早一年入學就好了。”

她知道我指什麼:“我不行的,水平很菜。”

“不是說全員參加嗎?哎呀,好可惜,如果有機會一起參加比賽,這個故事一定會更有意思。”

她把目光轉回來:

“你真這麼想?”

“真啊。”

“我意思是,你把往事當作故事?”

誒?她的關注點轉換快得讓我差點沒跟上。

“對呀。明明都是自己經曆過的,卻像從彆人口中聽來的故事。每次聽到新的片段,我就會想:哇,原來我是這樣的人。”

“你會覺得困惑嗎?”

當然困惑,有時還相當困惑。我不是對自己的過去不感興趣,但過去總是出乎意料,與我以為的自己不同。在這些時而新增的敘述裡,我找不到真實感,構建不出一個整體的自己。這種複雜又微妙的感覺,找不到準確描述。

於是我選一種輕鬆說法來回答袁苑桉的提問:

“難免會有點啦,一點一點拚起來,也會覺得新奇。還能想象,自己在經曆這些時的所思所想,會有什麼樣的體驗。想多了,也像再重新經曆一遍。”

袁苑桉聽了這番話,卻又看向玻璃窗外,說:“可惜我無法給你提供更多片段。”

人和玻璃上映出的影像相對稱,就像玻璃外還連著一個桌子,還有另一個我們坐在旁邊。這邊的我和她是真實的,那邊的我們是虛幻的。假如此刻我往那邊伸出手去,碰到的不會是另一個我們,隻會是冷硬的玻璃。

所以,看著過去構建現在,真的有必要嗎?隻要把目光從玻璃窗上移開,就能看到一個真實的袁苑桉坐在我麵前了呀。

餐廳另一邊的小朋友們在齊聲唱生日歌,唱完鼓掌,歡呼,吹蠟燭。等這波聲浪過去,我就叫她名字:“袁苑桉。”

她目光回來了。

“我剛剛在想,既然命運給了這場徹底的遺忘,也不是非要再挖出來吧?反正我不喜歡以前的自己,消極、逃避現實、不外出、不工作、沒有朋友,隻會躲在家裡打遊戲。這樣的回憶,還不如忘掉重新來過。”

“如果我說,你並不一直都如此呢?”

“啊?不是這樣嗎?”

“如果我說:你其實是個風趣幽默、樂觀積極、朋友眾多的上進青年……你又會怎麼想?”

“啊,真的?不能吧?何以見得?”

她歎口氣:“看,如果任由它空白,你就無從判斷彆人所形容的你是否真實。”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