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少女最後的話語近乎伴隨著哭腔,眼淚難以扼製地湧出。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很難用道理講通的。
少女或許知道父親是為了安城居民的撤離而選擇了墊後,但她依然無法原諒選擇撤退的柳岐。
少女或許從少年孤單的身影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所以才會答應少年幫工的請求。
如果初生的少女並未被男人遇見,或許如今的她已然成為了虛界的遊蕩者。
如果孤獨的少女沒有答應少年的請求,或許如今麵對死亡會少去許多遺憾。
遺憾往往並非是未曾擁有,而是本可以擁有。
詩淺的睫毛蓋住了眼眸,她不敢抬眼,害怕看見痛苦或是憤怒的情緒因自己而起。
混沌之中陷入了沉默。
沉默往往代表著內心的抉擇與思考。
“我曾經有個朋友。”
宋暮的聲音很低,如果不是兩人距離接近,甚至很難聽清。
“她有一頭水藍色的長發,嗯,或許是異能的原因,她對任何人都很關心,大家都很喜歡她。”
預想中的勸說或是阻攔並沒有到來,詩淺緩緩抬起眼眸。
“她的性格怎麼說呢……善良,他們都這樣說,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優點,什麼都想幫,什麼都想管,反倒是經常惹禍上身,嗯,就是很麻煩。”
“有一次她被隔壁區的欺負了,大家都想幫她出頭,你知道的,年輕人嘛,容易衝動,總之就是我們被罰得很慘。”
“所謂的體罰我反正是無所謂的,教導員不可能隨時注意我們,少幾個人也發現不了,我想順便拉她一起走,她拒絕了。”
曾經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宋暮用著事不關己的語氣,可嘴角的苦澀暴露出他並非像他所說的那般毫不在乎。
詩淺注視著宋暮,在那張早已習慣從容笑容的臉上,她看見了從未見過的一種笑容。
一種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後來我想了想,如果當初我強硬地拉走她,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畢竟姚澤隻是隨手選定了一批實驗體,恐怕就連他都不知道那些實驗體為什麼會在那裡。”
“隻是以她的性格,就算把一切前因後果都告訴她,她就會走嗎?”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宋暮沒有再說,詩淺大概也猜到了故事的結局,沒有追問。
“所以……你是想阻止我嗎?”
“不。”
宋暮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搖頭“我隻是在想,如果放棄這次機會,我還能向誰講述這個故事。”
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未來的方式,他對現界並沒有多餘的感情,即便是現界消失,他也可以去虛界,神州、教廷、亦或是寒天獵場,總有地方能夠生活,因此他毫不在意現界的未來。
可詩淺不一樣。
宋暮能夠理解並尊重詩淺對於現界的情感,任何人都是具有獨立思維的個體,他尊重對方的選擇。
沉默往往是情緒的沉澱,無數話語在情緒與衝動的推動下到達嘴邊,卻都沒能說出口。
最終一切以詩淺的囑托畫上句號。
“豆漿……交給你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