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飯的時候,大黑雀躍的叫著,一路從村口極其高調的跑回家。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宋家父子回來了,有好信的,伸頭探腦的想打兩聲招呼,想知道宋家父子乾啥去了。
但大黑這會跑的歡快,速度放開了跑,撒野著呢,哪裡有空隙給你說話,剛探出頭,就隻能看到遠去的騾車了。
宋族長聽到聲,立馬站了起來,他是心裡有底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宋家父子考的如何了。
但剛走了一步,宋族長又坐了回去,人剛回來,不好急著上門,這回宋家肯定沒心思招待客人,家裡肯定要先打理一番。
不過,總歸是考完了,成績就在那,早去晚去都一樣。按著心思又坐了一會,喝了碗茶,宋長淵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去了二伯公家,他要去跟兩家長輩通通氣。
如今分了族,他們嫡支宋氏可不一樣了,往後要擰成一股繩的。
旁支宋氏嘛,嗬,自生自滅吧,兩邊的親緣早就沒了,分了族都快出五服了,誰還管那爛泥。
原本他父親在世時還想和旁支通婚,把親緣續上,可旁支的不領情,生怕和他們嫡支有聯係似得,真是不知好歹。
宋長淵不知道的是,旁支對嫡支有怨氣,當初先祖分家產的時候庶出的兒子隻分得些許銀錢,旁支的家產薄的很,根本沒多少家底傳給子孫。
而嫡子分的田地家產都實在,後代子孫的日子都過的比旁支好。
這落差和緣由一代代傳下來,導致旁支總覺得自己吃了虧,被嫡支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如此一來旁支自然對嫡支的不順眼。
這時候,旁支的後人可不會去想自己的先祖是庶子,沒有權利繼承家業,事關自身利益的時候人總是偏向於對自己有利的方麵。
當然,這也和旁支如今已經沒幾個人讀書識字有關,旁支早已經丟了祖宗留下的學識底蘊。
之前宋氏嫡支還有辦族學,那時候還是宋長淵的父親做族長,旁支的族人是可以來讀書識字的,隻要交少許糧食就成,可就這點要求,旁支就不依不饒了,愣是一個旁支後人都沒送來。
嫡支是不慣這臭毛病的,愛來不來,他們嫡支的族人倒是不用交糧食。為啥呢?他們嫡支有族田,族田是所有嫡支的族人輪流伺候的,產出就是用來辦族學,修繕宗祠。
你們旁支不出錢也不出力,就想著白蹭?哪有這好事呢?
可惜如今的族學幾乎是等於沒辦了,就七叔公在宗祠裡教一教孩子們認知,真正讀書的事,沒人教了。
不是他們不想教,是沒人能教導了,族裡沒人才了。宋氏到宋恒祖父那一輩就沒落了,隻有二房的二伯公和宋恒祖父是正經讀書人,其它族人頂天識字會寫,沒讀書的苗子。
後來宋家回來,宋恒的父親能去族裡當先生也是這個原因,二伯公年紀大了,教不動了。
再後來,宋恒父親去了,族裡沒人能教了,隻能讓後輩認個字。族裡原先是考慮過宋恒的,可惜原宋恒不願意教,那個憨憨直接說族裡的小娃都是朽木。
行吧,小輩裡是沒幾個讀書苗子,可這麼說不就得罪人嗎。宋家也是那時候開始和族裡的關係直接變成麵子功夫的,不然就憑宋恒祖父和父親做的努力,也不至於如此。
(注:五服,是由父係家族組成的古代社會關係,以父宗為重。其親屬範圍包括自高祖以下的男係後裔及其配偶,即自高祖至玄孫的九個世代,通常稱為本宗九族。)
周氏看到丈夫出門,剛想喊一聲,又立馬閉了嘴,轉身去讓兒媳婦晚點做菜。免得老頭子回來的太晚,菜做好了還得白白冷掉。
大黑高高興興的奔向家門,宋家的大門早已經打開,裴玉帶著一家子人站在門口,看著騾車開心不已。
回來啦!主心骨回來了。
大黑看自己這麼受歡迎,還得瑟的擺了擺頭。奈何全家壓根沒人關注它,全奔向車廂去了。
“回來了就好,趕緊進屋,飯菜都熱著呢,先吃飯。”裴玉見到宋恒就往家裡領,完全沒想起問縣試的事。
她這空落落了兩三天的心,踏實了,看到宋恒就啥也不擔心了。
宋恒由心的笑了笑,伸手握緊了她微涼的指尖。
裴玉頓時抬眸,看到他的笑,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
宋明珠揪著宋恒的衣擺,抬頭瞅了瞅爹,嗯,爹完全無視了她。
可憐的小閨女啪唧抱住哥哥,委屈巴巴。
宋明智好笑的摸了摸妹妹的頭,妹妹也失寵咯。
宋老大看到爹娘進門了,默默的抱著兒子香了一口。哎呦,為了縣考,可把兒子冷落了,這一考完,他才想起自個好幾天沒抱兒子了。
宗哥兒瞅著他,就瞅著,然後吧唧了一聲,可把宋老大樂壞了。
吳氏笑眯眯的看著,沒開口問考的如何,這事不該她開口。
在場的,隻有宋明理還記得大黑,牽著騾子去後院卸車了,還去地窖給拿了蘿卜。
大黑哢呲哢呲的嚼著蘿卜,表示以後它最喜歡這個小主人了。
顧暖麻溜進了廚房,小姑娘熟練的開始炒菜,現在也沒新鮮菜,存下來的老蘿卜都給大黑留著呢。
老蘿卜不夠脆,不能炒,幸好家裡有不少豆乾、筍乾和鹹菜,換著做,也不至於吃膩味。
春菜在雪融的時候就已經下種子了,再過個把月就能摘一茬,倒是不用擔心沒菜吃。
吳氏見過丈夫就過來幫忙了,她隻是不掌勺,其它事情還是要做的。
很快一桌子飯菜就擺好了,今兒沒雞湯,燉的蘿卜排骨湯,筍乾炒肉片,炒豆乾,蒸蛋。菜類不多,但份量很足,一家人齊齊的,沒人說話,但吃的都香。
吃過飯,宋恒先去痛快的洗了個澡,在客棧可真沒洗澡,在外麵不方便,換下的衣物也不好洗,反正冬日他忍得了。
宋老大和宋明智也是如此,父子三個出門在外一個德行,出了家門能臭一起的那種。
裴玉現在也沒那麼講究了,條件有限不是,隻能適應。她現在冬日裡也是三日才洗一次澡,大多時候就擦洗一下。洗頭更是三四日一回。
這要是以前,她肯定會受不了,洗澡肯定是每日必備的,有熱水器在,方便的很。
可如今不行的,想要熱水要燒火的,燒火就要耗柴,冬日的木柴各方麵都要用,不能揮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