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低頭,看向腳下的鬆軟沙土,用腳扒拉了兩下喃喃道:“這是……”
很快,卡德收回視線,重新跑開。
這次沒有任何停頓,直接衝過了終點。
教官錄下成績:“卡德,第一,獎勵積分50,不錯不錯,到醫生那休息會兒,做做檢查。”
“是。”
卡德對教官稍息一瞬,而後朝醫生出小跑過去。
看到他出來,那群學生一翁而上,圍著他問東問西。
卡德隨意答著,眼睛卻一直鎖定混戰區,琥珀色的眸子裡莫名興致盎然。
接下來一段時間,第二批學生陸續進入混戰區,成功解鎖大亂鬥模式。
教官悠閒地抖腿:“所以說訓練有什麼意思,還是得越野啊,多戲劇,多精彩。”
混戰區,顧名思義,就是亂。
有滿載而出的學生一時不慎被人收下人頭,在距離終點一步之遙的地方緊急脫離。
除了一聲不甘的怒吼,什麼都沒留下。
也有兩手空空的學生出來之後靠撿漏發家致富,實現排名飛躍,笑得猖狂且欠揍。
處處都是意想不到,可能是機會,也可能是墜機。
多有意思。
期間,黎禮等人陸續衝出,有驚無險過了終點,收獲都很不錯。
李柔義在終點處找了許久,疑惑地問:“誒?頌晨呢?”
跟頌晨一賽道的人認出了她,幽幽道:“大佬的心思你彆猜,猜不透的。”
李柔義突然福由心至,想到頌晨進去前和自己說的話,於是試探著問:“……她真把你們都刷了?”
那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走了。
“嘖嘖,”李柔義撓了撓頭,乾脆和其他幾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慢慢等候。
等到第二批混戰結束後,比賽似乎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前五十名已經被占滿,分牌和機械體都是先到先得,最後那批學生顯然沒什麼機會了。
衝出來的學生等得有些百無聊賴,想回營區,卻見教官和那批早早被淘汰的學生依舊堅守陣地,不禁有些疑惑地問:
“你們還在看什麼?最後一批出來的肯定沒意思啊?”
“是啊,要積分沒積分,要實力沒實力,有什麼還看的?”
麵對他們的疑惑,幾名學生但笑不語,心中騰起迷之優越。
看吧,這個世界的險惡,果然隻有少數人才配知道啊。
很快,賽道出口處再次傳來一些動靜,剛出來的學生均沒太在意。
分賽道出口處,頌晨不緊不慢走出,神色輕鬆翻轉著匕首朝終點走去。
沒走兩步,就遇到從其他通道出來的同學。
那人和頌晨相比,尊容狼狽。
顯然,雖然最後一批裡混進了個頌晨,但大多數學生確實過得不怎樣。
那人已經失去鬥誌,看到頌晨,隻當她和自己一樣,都是沒什麼盼頭的那種。
想到頌晨這種人都淪落到此等地步,那他的失敗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於是重新振作起來,主動靠近,沒話找話。
同學道:“誒誒,你怎麼現在才出來啊?”
頌晨麵不改色:“我走得慢。”
“我也是!”那人像找到組織一般,立刻開始大吐苦水:“我也是醉了,這都什麼破比賽,路長就算了,中間還有棵變態樹!”
同學咬牙切齒:“我好不容易搶到的分牌就是在那被藤蔓抽進沼澤的,等好不容易過了,後麵的機械體都被搶完了,氣死我了!”
頌晨似乎非常有感觸,點頭道:“他們都好變態啊。”
那人一臉悲憤:“可不嘛!”
兩人一路聊著,不知不覺走到混戰區中段。
同學歎道:“唉……不知道這次回去,這個體能訓練需要補多久,早知道就不來了。”
頌晨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感覺腳下的地麵,似乎傳來輕微的震動。
等頌晨仔細感受時,又無影無蹤。
是錯覺?
頌晨眉心微皺,停住腳步。
不可能。
那名同學見頌晨停下,有些疑惑地轉頭問:“你怎麼停了?”
頌晨垂著頭,沒有回答。
那名同學見狀,想了想,覺得自己悟了,於是苦口婆心道:“雖然咱們已經沒希望了,但都走到這了,該完成的比賽還是要完成的,還差幾步,堅持一會兒就到了啊!”
下一秒,消失的微小震感再次出現。
像鼓點一般,一陣一陣,頻率由慢到快,像是什麼東西,正一點點從地底深處鑽出。
“我知道你挺厲害的,這次對你打擊不小,”同學還在繼續說話:“但無論怎樣,我們都得往前走不是?你——”
“轟——”
突然間,一聲沉悶的轟鳴在兩人耳邊炸開。
那人終於有所察覺,遲疑著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轟鳴響起。
“轟——”
腳下的地麵隨之一顫,地上細微的砂礫開始抖動。
那人撓撓頭,有些慌張:“這、這什麼鬼東西……”
頌晨抬頭看向遠處,發現那邊的學生和教官對震動毫無所覺。
所以,這是局部震顫。
“轟——!”
又是一聲悶響後,震動停止,四周再次恢複正常。
然而下一秒,頌晨的心跳驟然加速,手臂寒毛豎立。
來不及細想,立刻沉聲喝道:“跑!”
說著,人已經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啊?跑啥?”同學懵逼地站在原地,正要繼續開口,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視角驟然升高。
下意識低頭,就看到腳下的沙地分崩離析,一隻深灰色的龐然大物破沙而出。
沒來得及看清到底是什麼,就聽到巨大的轟鳴聲再次響起。
緊接著,他被一股強大的力道震得騰空而起,視線快速旋轉著,身體像是無根落葉一樣在空中飛蕩。
發愣之際,突然感覺腿部一涼,還沒來得及低頭,卻看到一條斷腿從他的視線中劃過。
這條腿上的褲子和靴子都很眼熟,好像不久前剛見過。
這道思緒出現的下一秒,整個人就重重砸在地上,快速貼著沙土顛簸翻滾出去。
好不容易停下,在嚴重的耳鳴和嘔吐欲中,他暈頭轉向地想要撐起身體,腿部卻遲遲用不上力。
腦子裡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
他的瞳孔極速收縮,而後極為緩慢地低頭,往自己的腿部看去,卻隻看到不斷噴湧而出的鮮血。
這一刻,感官回攏,恐怖的劇痛侵襲而來。
他抱住殘肢,發出淒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