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你為什麼憤怒(1 / 2)

小觸手說等等就好,謝敘白便坐在在一旁,看著桌上碗大的陰影靜等著。

但七八分鐘過去了,電腦上講解交際舞的演示視頻逐漸步入尾聲,呂向財也來消息說已經找到舞蹈老師,他馬上安排直升機將人帶過來。

小觸手那邊還是沒動靜。

謝敘白回了個好,瞄著黑氣溢散的陰影微微蹙眉,有些擔憂。

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正當這時,一截漆黑觸手從陰影中緩慢探了出來。

原本隻有碗大的陰影,忽然朝外擴大許多倍,眨眼間占據了客廳空地的四分之一。

它就像一個小小的黑暗湖泊,深邃寂靜,隨風蕩開細微的漣漪。

而那截觸手則舒展身軀,帶吸盤的腹部朝上攤開,宛如人優雅地伸手,對外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謝敘白試探性地碰了碰,聽到小觸手的聲音在腦海中急切響起。

【白白!】

小觸手叫完一聲就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

謝敘白直覺怪異,眉頭更緊一分。

他捏了捏觸手,和小觸手的質感一模一樣,沉吟半秒,回頭叮囑平安它們:“我先離開一下,如果呂向財請來的客人到了,麻煩你們先幫我招待下他們。”

見小家夥們點頭,謝敘白又發消息給呂向財,大致講明自己這邊遇到的情況。

兩分鐘後,呂向財仍然沒回消息。

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水汽。

濕冷,黏膩。

氣溫不知不覺下降好幾度,刺激得皮膚泛涼。

謝敘白再次看向那安安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漆黑觸手,一把握了上去。

觸手被握入掌心的刹那,浸骨的寒意就像電流般轉瞬傳遍謝敘白的全身!

同時陰影活過來,如大海浪潮般劇烈翻湧,將他完全包裹其中。

謝敘白忍不住打了寒噤,臉皮被凍得發白。

但他不僅沒有鬆手,反而眼神一凜,更緊更穩地握住那截觸手,仍由對方將他帶入深邃未知的黑暗湖泊。

待到他徹底消失後,乖巧得像雕像一樣蹲坐原地的狗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嗅著空氣中濕冷陰寒的水汽,狗子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麼,瞳

孔驟縮衝著謝敘白氣息消失的地方瘋狂大叫。

“吼!吼!!”

而謝敘白手機屏幕上毫無動靜的聊天框也像突然按下播放鍵二十多條消息在半秒內瘋狂彈出提示聲如警報般尖銳地響起!

呂向財:【?????】

呂向財:【彆去!】

呂向財:【謝敘白你看到沒有彆去!!!!】

……

另一邊的謝敘白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千米下的深海冰涼鹹腥的海水浸入皮膚思緒在水流的擠壓下越來越沉重四周昏暗無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響。

他的身體宛如一葉扁舟隨水遊蕩浮浮沉沉視線往上隻能遙遙看見頭頂不知道距離多遠的海平麵灑落著蒼白朦朧的月光。

這樣的狀態沒有持續多久一根粗壯的觸手撈著謝敘白的腰肢將他帶出海麵。

破水而出的一瞬間謝敘白昏沉的大腦乍然清明渙散的瞳孔驀然凝聚。

出生到現在的記憶、對世界和自我的認知全都如風暴般重新擠入腦海!

這感覺不好受比他第一次覺醒還要刺激。謝敘白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眩暈和惡心

“咳咳咳!咳咳……”

【你這個壞人!我讓你叫小二出來幫白白沒讓你欺負他呀你到底在乾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小觸手簡直要氣炸了纏繞在宴朔的手腕上狠狠用力試圖將他的手臂狡碎。

宴朔的皮膚被勒紅在吸盤的狠勁兒下被狡出觸目驚心的褶皺但他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樣麵無表情地將小觸手“撕”了下來冰冷地盯著它。

他覺得自己最近似乎過於縱容這條脫體的軀殼。

彆的不提領域(充當傳送門的陰影)是能隨便丟在外麵的東西?

因為小觸手平時都帶著領域到處跑沒惹出過亂子他便沒有管束。

但剛才小觸手竟忘乎所以把領域單獨留在一名人類的身邊。

有主控製的領域隻要不主動發起攻擊就是無害的。

而被放置的領域會繼承怪物貪婪的本性自發地侵襲周遭無限擴大自己的領地。

在謝敘白決定跟他走之前那隻A級詭王已經受到領域

的影響變得木訥呆滯。

如果謝敘白再晚一步拉住他的“手”那麼將變成宴朔毫不客氣地將青年拽入無垢之海借此清洗掉青年渾身的黑暗氣息以免原地誕生出下一個詭王。

小觸手對自己的危害性無知無覺還在那吵吵囔囔恨得想咬下他一塊肉:【說話啊你混蛋!】

這就是怪物的無知和劣根性。

它們喜歡隨性而為卻永遠意識不到自己一個不經意的小舉動會對普通人類造成多麼大的打擊。

宴朔聽著它喋喋不休的叫嚷聲暴戾沉鬱的情緒自心底油然而生捏住小觸手的身軀緩緩收緊。

軀殼表露出來的本性也是他強行壓抑住的本性。他難以忍受軀殼產生的麻煩那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惡劣繼而自厭、反感想要摧毀些東西。

也是這個時候謝敘白終於喘勻了氣。

他仰頭注視眼前被陰影包裹而變得模糊不清的人形輪廓仿佛能隱約看見對方手中不斷扭動掙紮的小觸手動作快過思維一把拽住宴朔:“請等一下!是我拜托小一來請求您幫忙的如果感到冒犯還請消消氣!”

骨節分明的手指像細長的白玉鎖扣箍在宴朔的手腕上。

有力堅定。

如同剛才察覺出異狀卻更用力地反握住觸手時那樣。

宴朔的動作不可避免地一頓扯眉朝滿臉焦急的謝敘白看過去。

青年的動作可以反應出很多東西。

比如對方早已察覺出剛才露在外麵的漆黑觸手不是小一但他選擇跳進領域義無反顧。

比如對方知道自己的危險性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接近為的不過是手裡這隻差點犯下彌天大禍的小怪物。

月光籠罩大地為這片孤寂的空間鍍上一層朦朧柔和的光暈。

遠處大海波瀾不止海浪拍擊岸邊月光下濺起白色泡沫

謝敘白的腳踩在細軟的沙灘上定定地凝視著宴朔。

他臉上海水未乾晶瑩細小的水珠懸於狹長眼睫似綴在畫上的珠飾。一雙澄澈堅定的眸眼倒映著蒼白月光此刻熠熠生輝。

宴朔的眼簾幾不可聞地顫了下緊攥小觸手的手指微微鬆開。

他問道:“

既然知道黑暗後麵另有其人,還選擇跟我過來,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謝敘白聽他語氣還算和緩,緊繃的內心稍微放鬆,搖頭解釋道:“如果您真的對我有惡意,那麼在您出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此外,我相信,既然能教導出小一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您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是的,在觸及宴朔觸手的那一刻,謝敘白便已頓悟,呂向財應該不是小觸手的本體。

至於本體是誰,他心裡剛有個模糊的猜測,腦袋就不受控製地痛起來,劇烈到仿佛能讓他當場痛暈過去,隻能立刻刹住猜想。

聽到謝敘白對小觸手的評價,宴朔偏了偏頭。

他不想讓謝敘白看到本貌,所以一直是被陰影覆蓋的狀態。

此時左手一抖,上麵的陰影退散,露出一隻還在瘋狂“啃咬”他的小觸手。

皮膚紅得驚心動魄,幾乎被吸盤磨破一層皮。

宴朔輕嘲:“乖巧?懂事?”

謝敘白:“……”

他默了默,遲疑地呼喚道:“小一。”

聽到熟悉的呼喊聲,小觸手動作一滯,眨眼功夫原地消失,從宴朔的掌心飛到謝敘白的麵前,啪嘰一下纏在青年纖瘦的手腕上。

它用尖尖輕拍謝敘白,聲音乖巧又沉悶,飽含歉意。

【白白,對不起,我不該拜托這個大混蛋幫忙的。你還難不難受呀?】

一根觸手,兩副麵孔,雙標得淋漓儘致。

仿佛能感受到宴朔對小觸手的死亡凝視,謝敘白一驚,連忙斟酌話語活絡劍拔弩張的氣氛:“兩位或許有什麼誤會……”

他猝然反應過來,對小觸手說道:“我沒事,不難受,狀態也很好。”

這不是假話,本來上過一天課,謝敘白的身體多少有點疲累,現在卻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精力相當充沛。

這對謝敘白來說是意外之喜,意味著他有更多的精力學習交際舞,忍不住看向宴朔問:“是您在幫我?”

那是浸泡無垢之海後的附加效果,宴朔本人沒這個愛心。

但下一秒,謝敘白捏了捏小觸手,哄它說:“所以小一剛才是不是誤會了你家監護人?他沒有想傷我,反而幫了我大忙。”

小觸手被青

年溫柔地捏上好幾下,懂他是什麼意思,不情不願地道歉:【對不起,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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