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憶起在宮外找的匠人、藝人們,都在為市井街做準備,但工程並不比造一宮殿小,光是管理他們的住宿和吃食,以及後續銀錢的發放,就有一大堆事,儘管他已然放權由主事管理,可每項拍板還是交由他來。
陸時禎實在想促成此時落成,又不想全權放手,自己隻坐收成果,未免太撒手掌櫃,顯得心不誠,所以近日倒比隻批奏折的日子,還要忙上許多。
好歹有些頭目了。
不過喬鳶也點醒了他,母後壽辰將近,這去葳蕤山莊的妃嬪人選,今年不能讓母後太過勞累,他也得親自定下來了。
“這事朕過幾日便敲定。”
沒想到如此順利,喬鳶一時又覺得,皇上才是那個肯聽先生話的好學生。
天下君主的脾性,倒比朝夕相處的親人好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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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
“還不知何時動身去葳蕤山莊。”瑛貴妃慵懶地側躺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吃著葡萄,“這羅常在下去後,我還真覺得無趣,也沒人敢和我對著乾了。說來也怪,她是這麼魯莽的人嗎?”
陳貴人吃了口涼茶:“怕是急了吧,之前哪個投奔太後的,要不沒被太後瞧上,要不都去恭維她,總之越不過她去,所以喬鳶一出現,她落差才那麼大。”
瑛貴妃搖搖頭:“還是說不通。即便真想下手,何必把自己顯露出去,她就不怕連累家人嗎?我記得她父親的仕途可與王氏關聯得很深。”
“姐姐是怕羅常在還有後招?”陳貴人鼻頭一皺。
“這倒不是,她本來就討厭我,可也拿我沒辦法,但太後可不同,從前她多奉承太後,太後也照顧她,兩人好歹處出些真心,結果太後半點情麵不替她求,就釘死她的罪,要是她還有點心氣,也該怨懟太後才是。”瑛貴妃挑眉道。
陳貴人微微點頭:“太後那邊鬨內訌了,不是姐姐最想見到的嗎?”
“有心氣,會恨人,但是不敢報複那也是白搭。”瑛貴妃戳了戳她的臉頰肉,“這幾日我可沒收到朝堂上把羅常在的父親降職的事。之前誠答應和羅常在黏得是近了些,誰說太後不是借此斷了她們倆日後抱團,挫挫羅常在的傲氣,待過段日子,用起來才好使?”
“難怪姐姐這次去搜集賣蜂的商人那麼順利……或許就有太後幫忙。”陳貴人咬唇,“太後就沒有弱點嗎?我們好像每次隻能見到她走一步,才能猜出她早早走了好幾步。”
“世上都規訓女子賢良淑德,而王氏打小養姑娘,也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能變成目下這性子,定是受過苦,不怕找不出來。”瑛貴妃直起身,拍了拍陳貴人的臉蛋。
“對了,讓你去確認的事,有消息了沒?”
“姐姐是說王太嬪額頭有傷那事?”陳貴人見瑛貴妃頷首,繼續道,“哥哥來信了,說是王太嬪去寺廟那些天,還見不著頭上有傷,在城郊蹲守時,也沒聽到什麼太大的陣仗。”
“這麼說,她額間的傷確實是在宮中撞上門框弄的?”瑛貴妃猜測起來,“莫非是她故意弄的障眼法,好讓我們相信,她沒出過宮?那還挺下得去手。”
“自己拿石頭磕?拿花瓶砸?還是摔了跤磕地上去?”陳貴人一一數來。
瑛貴妃忽的眼前一亮:“彆人砸的也是有可能的啊。她在宮中的日子也是養尊處優,早吃不得痛,宮人也沒有敢下手的,畢竟她是太嬪,但若是旁人突然扔了硬物過去,倒是躲不開……
我就全當是老虔婆弄的。至於為什麼,還不是要糊弄其他人,可她沒必要親自動手,如果親自動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