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甘泉宮離移和殿,尚有一段距離,喬鳶為免心浮氣躁,開始思索——假若太後影響今夜皇上宿在何處的決定,是因為看中她,要推她承寵,那為什麼會選中她,又希望她能給出怎樣的回報?——已知殿選時,是太後在眾多名門佳麗中,賜了香囊給家世低的她和誠答應,外朝與內廷休戚相關,她便鬥膽猜測,對於太後來說,她們兩人好拿捏——而順利獲寵後,她能得到的不過錢財、位分,以及子嗣。
思緒理順之後,喬鳶直覺就要抓住關鍵之處,卻須臾被打斷——
“姐姐,快行禮。”
她認出這是誠答應,朝前一看,隻見瑛貴妃高髻雲鬟,妝色穠麗,單臂搭在儀輿上,微仰下頜,眼見其愈發靠近,連忙斂下眼眸,蹲身行禮。
儀仗並未停留,不多久便與她們拉開距離。
誠答應主動挽著喬鳶,繼續往前走,轉頭笑著埋怨道:“姐姐應是很少出來吧?平時我都遇不上你。”
她臉上仍有嬰兒肥,笑起來很是可愛,杏眼汪汪,卻帶著幾分狡黠。
喬鳶瞬間憶起初次遊逛禦花園的那天,她將要轉過一處假山,就聽得誠答應近乎天真道:“這貓兒嚇了我一跳,聽說它們有九條命,你把它扔到湖裡,讓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她不願再想起貓兒被救上來之前的慘樣,心神又回到眼前人身上。
誠答應見她側首望了過來,還搖了搖她的手臂,一派爛漫之態。
隻是再偏過去幾寸,就能看到地上的人影在月光下拉得纖長,隨之左右晃蕩,仿佛有鬼魅正在蠢蠢欲動。
喬鳶沒有抽手,目含歉意道:“非是我躲著你,是我得了時興的花樣,埋頭繡得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姐姐確實對這後宮知之甚少了。”誠答應猝然定住,黑眸不錯地看向她。
喬鳶不知其意:“妹妹何出此言?”
誠答應露出兩顆虎牙,伸出手臂,直直地指著前方道:“姐姐可知,方今後宮分三派,一派自是與皇上沾親帶故的王氏,一派父兄在朝中身居高位,自己有底氣不依附任何人,最後一派則是以瑛貴妃為首的,勢必會與太後、皇後鬥得不死不休。”
喬鳶未作聲。
“先帝曾親自賜婚給王孫二家,姐姐可知道?”誠答應湊近,悄悄道。
當然知道。
當年先帝為貴妃的長姐與皇後的胞兄賜婚,是件津津樂道的美事——一個是以文學治家,一個是武勳世家,兩兩結合,生下的孩子可謂文武雙全。
但事與願違,孫氏女婚後多次小產,王孫二家關係由此迅速惡化。
誠答應見喬鳶點了頭,隨即丟下一道驚雷:“不少人猜測,瑛貴妃進宮來是替她姐姐報仇的,皇後生產時大出血,怕是她動了手腳,隻是沒能搜到直接指證的證據。
可憐大公主,四歲了還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
喬鳶回頭張望,沒發現有其他人,而甬道儘頭就在不遠處。
這裡是皇宮,哪怕黑幕籠罩,也不代表它就是一處隱蔽的山洞。
她還不想死。
喬鳶將七分的不滿,掩飾為四分的擔憂和三分的後怕,提快了腳步:“妹妹彆說了,不過捕風捉影的事。”
“好了,我不拐彎抹角了。”誠答應跟上,徐徐道,“姐姐,我們倆是一樣的,都被太後看中才能進宮來,但皇後身體虧空倒了,太後遲遲不肯放權,顯得太有野心,跟著她們不是長久之計;
但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