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鳶不置可否。
她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父親與繼母匆匆將我嫁給品行低劣的恪正侯,絲毫沒有考慮過我的將來,也絲毫不掛念我從前的孝敬恭順,如何不是將我往火盆裡推?於是我便明白了,如此循規拘禮,如此溫良恭讓,不過是往身上加枷鎖,作繭自縛。
如今好不容易進了宮,我不求能榮華富貴,隻求能平安保全自己,但若是有人都踩到我頭上了,我也絕不會置之不理。”
浮冬忙不迭點頭,眼裡濕漉漉的,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道:“奴婢會一直陪在小主身邊的。”
喬鳶彎彎眉眼,拉了她起來。
許是湯足飯飽,喬鳶用完膳不出一個時辰,竟犯起了困,於是早早梳洗上了床。
意識迷糊之際,她突然想起郭太醫那條略顯不同的醫囑,頃刻明悟——郭太醫醫術定是不低,怕是在哪個步驟中就猜想出她的戲法,隻不過可能動了惻隱之心,又或者不願沾惹麻煩,到底選擇了隱瞞,最後還好心提醒她,以後莫要再使陰計。
倒是頗具君子之風。
要是能與他結交一二,豈不是能保她後生平康安健?
......
蘚症不過輕度,幾副藥下去,喬鳶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隻是她沒想到,病好的消息並不代表著日後能與各司宮人相安無事。
月中,是後宮妃嬪領取分例的日子,自有那會計司統籌好,派人送銀送物,核計入冊。
但眼看著中旬已過大半,甘泉宮也無人前來。
喬鳶又見浮冬站在宮門,左顧右盼的,飲口清茶潤了嗓,平靜地站起身,帶上兩人往內管領處走去。
初夏將過,暑氣漸長,早晨才下過雨,就又出驕陽,如今走在甬道上,似進了蒸籠,令人悶熱難耐。
而甘泉宮離內管領處不近,一路走來,雖儘量尋了綠蔭,但喬鳶還是出了汗。
後宮中,最低也得是嬪位才能坐上采杖,不用靠雙腳走遍偌大的皇宮,而她現下隻是一個常在......
喬鳶略有恍神,迎麵拂過一陣涼風,她及時回過神,隻見內管領處就在眼前。
“喬常在留步。”兩個守門的太監攔下了喬鳶。
青嵐見此道:“裡麵可在忙?我們隻是來領這個月的月俸,並不會打攪你們辦要緊事的。”
他們未作聲。
片刻,趙總管從堂內走了出來。
他甫一出現,喬鳶就知這回怕是拿不成銀子了,隻聽他惺惺作態道:“喬小主是來領月俸的?”
“是。”喬鳶還與他維持表麵的客套,“勞煩趙總管了。”
“可是不巧,這不久皇上便要去避暑山莊,太後也有壽辰要籌備,內務府的銀子一時周轉不開,待寬裕了,自然會給您送去的。甘泉宮那麼遠,難為您走過來,隻是此處乾係主子們吃穿用度的發放,您還是少來,免得又散了‘時疫’,我們可擔待不起。”
趙總管揮了揮拂塵,兩旁的太監也沒有招呼,砰地將門闔上!
力氣該是不小,喬鳶的鬢發都被吹得晃動起來。
最可惡的,當屬裡邊還傳出幾道嗤笑聲,浮冬立即便要衝上去拍門,又被青嵐強拉硬拽給攔了下來。
喬鳶沒有糾纏,乾脆地轉身就走,但她心底沒有表麵的這般雲淡風輕。
來時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