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何等躊躇滿誌,卻沒想到韶華正盛時半死不活,差點躺板板。再次睜眼,已是廢人一個,再沒機會讓流玥把“好高騖遠”四個字塞回肚子裡了。
念及此,慕容蓿悵然一歎。這一聲歎息,無比悠長。
流玥聽著那聲歎息,眉頭微微一攏。
“夫人……”青鸞有些擔心地看了眼慕容蓿。
這些日子以來,慕容蓿表現得十分豁達,跟個沒事人一樣。可越這樣,就越代表著,她將自己的難過深深地藏了起來。
女爵要是能好好哭一哭,就好了。青鸞如是想。
慕容蓿瞧見青鸞一臉憂心,將雙手往袖子裡一藏,笑了笑:“青鸞,你這是何表情?我不過瞧著李遊年少英武,心有所動而已。不過,你也彆擔心,心動歸心動,我這二十七歲的老牛是不會吃十七歲嫩草的。”
心動?您能不能不要直接把這樣的話說出來?大王還在呢!青鸞瞪大了眼睛,腹誹。
雖然,慕容蓿這一通胡言亂語,聽得她心驚膽顫,但心裡的擔憂倒是被一掃而空了。
“那夫人,你想吃什麼樣的草?多大的草?”封繚唯恐天下不亂,笑眯眯湊過來,問道。末了,他還偷偷看了眼流玥的臉色。
流玥麵無表情,隻是在聽到慕容蓿誇讚李遊“年少英武”時,嘴角微微耷拉下了一點弧度。
秦君心裡不太是滋味。
慕容蓿瞥了眼封繚,涼涼地開口:“吃你墳頭的草。”
封繚:“……”這是讓他去死的意思吧?
幾人閒聊間,新娘車架緩緩進入視野。
天色已昏昏。
新娘車架前,兩列侍女提著燈款款而來。
山風習習,笙歌嫋嫋。
李遊欣喜地上前,溫言請新娘下車。
然而,車架裡卻沒有動靜。
李遊再請,還是未見新娘出來。
李遊疑惑,以為是新娘沒聽清,於是又高聲請了一遍。
然而,依舊沒有動靜。
隨行的笙竽聲停了下來。
四野寂寂。
李無涯臉色微變,正覺不妙之際,車架旁送嫁的嬤嬤眼尖地看到車上淌下血來。
“素娥?!”嬤嬤驚叫一聲,撩開厚重的黑綢簾子去看內裡的情況,這一看便呆住了,又驚又疑地問身邊人,“這是誰?!姑娘在哪?!”
新娘車架裡,沒有新娘,出現的是本該呆在西廂房的郭衍。
此刻,郭衍著一身銀甲,跪坐在車裡。胸口插著一支羽箭,正有鮮血涓涓而下,在車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