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這是凱特的聲音。
我也能從凱特的話中聽出她心裡的擔驚受怕。
“這種程度的傷病不算什麼。”那個聲音忘乎所以地對凱特說道。
也正是這時候,凱特與他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停下。
現場短暫地沉默了足足一秒之久。
“好了啊,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沒錯啦。”那個聲音率先打破沉默說。
“我下次會注意的嘛。”他補充道。
凱特小姐沒有回答,但我似乎能聽見那兩人的腳步又在向我這邊靠近。
“凱特,進球獎金下周到賬,你有什麼想吃什麼的?我請客。”與凱特同行的聲音這樣問道。
直到現在,我終於又一次聽見了凱特小姐說話的聲音。
“聽說海邊新開了一家咖啡館,我們找個時間去那邊坐坐吧。”凱特停下腳步說。
“嗯,你沒記錯,就是你第一次約我出來的那個海邊。”凱特如此對她身邊的人說道。
凱特說完沒多久,我所處的現場風聲鶴唳。
轉身回頭之後,我再也聽不見他們後續的對話。他們的身影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我麵前的小路沒有任何行人。路邊的燈光染黃了老舊的人行道。
一片落葉從我身邊劃過。
之後,一個摔碎玻璃杯的響聲貫入我的腦海。
一陣聽不清楚的爭吵浮現在我耳邊。
同一個男性的聲音相當激動地說道:“凱特,你也知道的,我這個級彆的職業聯賽不可能靠死工資賺錢的。我要是被抓,那所有人都跑不了。如果不這樣,我又要憑什麼才能維持現在的生活水平?繼續在球場之外做零工嗎?”
“反正就是一場表演,演給莊家看又有什麼不好呢?”他聲嘶力竭地吼道,“而且啊,我這都是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啊。”
我沒有聽見任何人的任何回答。
大約好幾分鐘過去,我才聽見凱特小姐從哭腔中勉強擠出來的一點聲音。
“你……你不再是那個一路上狂吹五子登科的你了。”凱特無力地說道。
那位曾與凱特同行的聲音似乎是愣住了。他好像是思考了幾秒,然後難過地說道:“五子登科?”
“彆提了。”他降低聲量說。
“那場球,對麵後衛買的紅點套餐,當時的隊長還買了我們自己五球大勝,而且兩邊還是對著買的。你要信我,這是他從裡麵出來以後親自告訴我的。”他接著說道。
得知此事後,凱特失望地說:“我還以為他是個很照顧你的好隊長。”
可凱特對麵的聲音卻一口否認道:“凱特,事情要一碼歸一碼。我從梯隊出來開始,他就對我挺好的。訓練和場上都幫了我很多。他對所有人都很好的。他在裡麵死活就沒供出其他人,主教練過兩天還要請他吃頓好的,之後估計還要幫他安排足球以外的工作呢。”
“你聽著,不對就是不對。”凱特生氣地說,“你不能繼續乾這些違法的勾當了。”
“那你願意放棄現在的廚師和保姆,帶孩子們回到我們以前那個連空調都沒有的學校裡嗎?你那個什麼協會的工資能負擔得起我們現在的生活嗎?”與凱特相隔一段距離的聲音反問她說道。
“這個……”凱特的言語間滿是猶豫。
“凱特,”那個聲音也有些無奈地說,“這種東西隻有一次和無數次。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可萬一你進去了……”凱特的擔驚受怕在此刻抵達了我從未見過的頂點。
“沒關係,你不用知道太多。你隻管帶好孩子,不要讓他們走我的老路就好。”那個人的聲音在距離凱特很近的地方說道。
我聽見,凱特在抽泣的間隙裡說:“原來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啊。”
“可我要是不這麼做,你的父母甚至不願意抬頭看我一眼。就連我自己都不舍得讓你和那個窮困潦倒的我繼續下去。”凱特身邊的聲音這樣說道。
“我知道自己天賦有限,就算再怎麼努力訓練,身體素質和各種技術也完全比不過那些年少成名的天才。”
“當我還在因為低級彆聯賽的一場五球假球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們早已遠赴他鄉,大殺四方,實至名歸地過上了人人羨慕的生活。我當然也希望自己能和他們一樣,出現在全球轉播的頂級聯賽裡,拿著天價的周薪,但是……”那個曾經自信滿滿的聲音極其失落地說,“但是,自從與那些一年一個台階的天才們交手過後,我才明白,我的身體,我的技術差不多也隻能止步於此了。”
“這樣一來,與其去追求那些注定與我無緣的夢想,我覺得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才是更加現實的目標。”凱特邊上的聲音同樣哽咽地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