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知罪。當王雱說是“新荊同意”而不是“王相公同意”的時候,新荊就知道今天這事要糟。朝堂所有人都知道王雱對王安石本人的意義,所有人也知道王安石對神宗的意義;王安石現在是神宗開展變法工作的最大仰仗,神宗幾乎是以帝王之尊保護著王安石的工作狀態,如果有人傷害王安石,那就是直接觸到皇帝的逆鱗。
新荊其實已經體會過一次,那次他本想著在條例司內加設監察,保持一個司內的凝聚力,但神宗覺得那相當於是挑撥帝相之間的信任,於是不了了之;這次王雱的自作主張,讓他被迫又體會了一次熙寧初年皇帝對待王安石本人的親近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他雖然正在被罰,但心情倒不是非常糟糕。甚至說王雱這次的貿然發言,細想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王雱這次確實魯莽,但新荊覺得,兒子難得一次能有他自己的主張,最好還是保護一下。這是艱難萬苦才發出來的幼苗,不保護它的成長,難道要拔了不成?
王雱留在京中,那肯定對變法工作大有裨益;但他既然想出去,那尊重他的意願讓他出去,也不是壞事。王雱在經義上的工作極為紮實刻苦,但未來修撰《詩》《書》《周官》三經新義,成果卓著,但也令王雱疲憊不堪。
另一方麵,王雱素來對武器感興趣,而且能在少年時期就對熙河開邊給出和未來王韶幾乎一致的分析,說明他是有軍事天賦的。
考慮到人身安全,前線絕對不能讓王雱去,但可以讓他在這個領域鍛煉鍛煉,積累軍功,未來進樞密院。
不久之後荊湖叛蠻,章惇必然要去平叛,那麼王雱就可以跟他同去。兩人年齡相仿,誌趣相投,在變法的事業上有共同語言,多年同事關係相處得也不錯;章惇頗有些豪俠氣,由他來陪同王雱前往,還可以鍛煉王雱的性格。未來再一同搭檔,說不定可能塑造一對嶄新的雙子星。
隻是該如何說服王安石,還是個問題……
神宗:“——看著朕!!”
新荊立刻抬起頭。
新荊喏喏道:“臣知罪。臣知罪。”
他見神宗臉色鐵青,猶豫了片刻,道:“陛下保重龍體。”
神宗的臉色更難看了。
神宗幾乎是咬牙道:“秦鳳路幾個月,還真是讓你跑得野了!”
新荊:“臣不敢……”
“你敢的事難道還少?!”神宗這當口已經不想用“卿”稱呼了,“你繞過王安石本人慫恿他的長子離開京城,數次奏對,始終隱瞞著神臂弓一事,為王雱建功,而沒有朕的要求,你這次甚至不會返回京城!”
他越想越氣,憤怒道:“你也打算讓王雱也不返回京城?!你根本沒有考慮過——沒考慮過王安石本人到時候會是什麼心情!!”
……這。
新荊心想,看您這意思,我會為兒子擔憂到無法安心工作?那您是不是有點太低估我了……我又不是真把他派到生死相搏的戰場上,我們剛才討論的不是軍器監嗎?這嚴格來說是個後勤機構吧??
——啊。他想起來了。“我”上個月剛找神宗辭職過。皇帝這時候經不起刺激。
但有件事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