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看向聲音來處,夜霧裡影影綽綽一隊白燈籠,深夜出殯本就蹊蹺,還沒有哭聲,隻能聽到尖利的喪樂和離奇的唱詞。細聽下去,沒有哀傷懷念,反倒含著隱秘的亢奮。
隨著隊伍走近,白千羽終於看清了棺材前的遺像,這人她見過!
是下午時候那個枯瘦老頭,他死了。難道是淹死的?
不知道這麼晚了他們要到哪去,白千羽決定跟上去看看。
“我跟上去看看,你先回去。”
“什麼?!白姐你彆去,這明顯有問題!太危險了,說不好會死人的!”
“不去也會死。”
管理理知道她的意思,通關鑰匙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苟且偷生照樣是死路一條。她一咬牙:“我也去……“
白千羽飛快打斷她的話:“可以,各自找機會,如果你死了,我會幫你通知家人。”
出殯隊伍離她們還有點路,白千羽找到一處小巷,飛快閃身過去藏好。她融入影子裡,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靜靜等著他們過來。
很快,喪樂走到近前,聲音越來越大,白千羽堵上耳朵也能聽到,翻來覆去的念詞鑽進腦子裡,像蛇一樣扭曲纏繞,填滿腦中溝壑,吞噬她所有的意識。
白千羽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什麼“流芳百世”?不是“瀣霧生陰,詭行月下”麼?
渾濁的白光在夜風中飄搖,出殯隊伍的末尾多了一個提燈女,她垂著頭,嘴僵硬地開開合合:
“騎鯨天上哎,肉身糜費——”
“入我生澤哩,百世流芳!”
*
子夜將至,疾風公會的開荒小隊聚在丁健剛房間商討對策。
一小時前有人發現了樓下的殯葬隊,它們圍繞著附近的建築來回兜圈子,人一圈比一圈多,隊伍一圈比一圈長。
“第八圈了丁哥,咱怎麼辦?”
要他說肯定是回去睡覺,就算是公會讓他們來開荒,深夜主動撞鬼也有點太超過了。運氣不好就像禿哥,他可不想自己的屍體也躺在樓梯口。
丁健剛:“沒時間了,就現在下去,我們都去,活下來的給公會送消息,道具你們都知道怎麼用吧?”
“知道……哎能不能不去啊丁哥,我腿軟……”
“啊啊啊啊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光坐在這紋身男就已經快要受不住了,更彆說下樓了。
丁健剛皺起眉,不悅道:“進來前都說好的,你們這樣我怎麼跟公會交代?”
“求你了丁哥,求求你……咱們明天再開始吧?”
都不想去,丁健剛也沒法強壓著他們,最後幾人想了個辦法:讓彆人去。把這個消息遞出去,引其他玩家出頭,自己坐等消息就好了。什麼你問人家不說怎麼辦?要麼買要麼武力脅迫,他們人多總是有辦法的。
主意是好主意,可惜最後沒找著人。
“白千羽不在,另一隊也不在。我在樓下碰見管理理,她說讓我們早點回房,否則可能會出事。”
這麼一耽擱,樓下的殯葬隊也沒了蹤影。沒辦法,丁健剛隻好把人都打發回去,“明天再看吧,希望他們能帶回線索。”
打發走人,丁健剛鬆了口氣。他們這種半瓶水小隊下新副本最重要不是通關,而是收集信息,方便後麵公會精英入場,行話叫闖缸。雖說獎勵豐厚,但闖缸魚的死亡率極高,沒有大佬帶隊團滅也是常事。
他知道內裡的貓膩,自然沒那麼積極找死。但副本這玩意煩就煩在,越危險的地方越有可能藏著通關線索,苟在原始點屁用沒有。他還是想通關的,如果明天得不到線索,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子時一到,旅館燈光全滅。而另一邊,出殯隊伍停在願湖南岸。
隊伍直直沒入大湖,幽深平靜的湖水默默吞噬掉引路靈幡,逝者遺像,黑木棺材。白千羽走在隊伍中央,緩緩沉入湖水,暗紅血跡四溢,轉瞬消失不見。
“開生澤嘞~”
*
魔咒似的唱詞停下,白千羽終於被痛苦喚醒。她沒有第一時間睜眼,而是深呼吸兩次,讓身體和精神都平靜下來,適應當前的狀態。
身體被陰沉的冷意包裹,雙腿沉重,腳底酸痛,右腰疼得厲害,她拔出綁在那的三棱刺,順手在衣服上蹭蹭沾到的血肉。
昏迷前,她怕自己醒不過來,特意把三棱刺綁在衣服裡麵,走起路來刀鋒刮磨皮肉,磨得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