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定輸入自己的信息,錄好虹膜後側身對白千羽露出輕佻的笑意:
“你驗過我的了,讓我驗驗你的?”
馬定喋喋不休的話如同惱人的蚊蟲縈繞在耳邊,奇妙地與白雄誌的形象重疊在一起。
高大健壯的濃黑陰影籠罩她,言語織成的絲線纏繞她的四肢,牽引她在規則燒成的玻璃罩子內盤旋——
腰肢要纖細,舞姿要優美,姿態要優雅,舉止要端莊。
女人堆裡不許拿第二,男人在時不許爭第一。
規訓是她頂在頭上的光環,枷鎖是她披在身上的美衣。
她的身影倒映在顯示屏上,隻需微微抬眼對上光標,錄取虹膜後,就能完成一次所有權轉換。
“馬先生,副本是無拘無束的地方麼?”
馬定關於她身體的暢想被打斷,卻又很快聚起笑容,這就開始崇拜他了麼?
他的目光上下流連:“不,那是無法無天的地方。你這樣的要是進去,骨頭都得被人嚼碎。”
“是麼?”白千羽不置可否,“它剛出現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黑霧,陰冷的氣息,悄然出現的漩渦……”
白千羽歪頭淺笑,指著馬定腳下:“你是說這個麼?”
什麼?!
燈光不知何時被驅趕,黑霧的觸角從錄入機器身後探出,已經搭上了白千羽的裙角。
馬定噌地閃開,臃腫不耽誤他靈活,肥肉DuangDuang顫抖,他眼睛瞪得老大:“這怎麼會有副本?”
副本泄露的陰風吹動白千羽柔順的發絲,如同瘋漲的玫瑰尖刺。
她被馬定滑稽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空洞的瞳孔中逐漸燃起兩點火星,在間隙中發問:“父親,您知道我最擅長什麼嗎?”
她會的東西太多了,品茶、插花、鋼琴、舞蹈、廚藝……
白雄誌用它們妝點她,侍弄她的枝椏,抬高她的價碼,讓她成為上五京最精美最貴重的玫瑰。
至於健體、遊泳、騎馬、射箭、槍械、體術這些,她需要了解,卻不必精通。
白雄誌臉色鐵青躲在仆人身後,正催促保鏢去將女兒帶回來,聞言下意識道:“華爾茲?”
“不,”白千羽收斂了癲狂的笑意,否定他:“是近身格鬥。”
白千羽不退反進,她猛地撲出,裙擺翻起海浪般洶湧的波濤,抄起沉重的消防斧用力一揮——
嘩啦!
錄入機器像脆弱的水晶,腐朽崩潰的速度超乎想象,牆後正在生成的詭秘漩渦露出真容,黑霧噴湧而出。
白千羽提著裙角,像每次聽從父親安排奔赴舞會那樣,一頭紮進漩渦。
她丟掉了典雅複雜的舞步,輕巧而自由。在被黑色漩渦吞沒之前,留下一句:“你這樣的都行,我有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