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話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喻星洲坐在診台邊,朝街道看去。
長街熙攘,一切回到災變發生之前,阿桃這個苦命的姑娘仿佛一縷白煙,從鎮民們各自的生活裡飄過去,隻留下悲傷的遺影,不思不念時,便恍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最後落入他掌心的方形體通透澄澈,放在日光下,能折射出七彩的光。
光芒散去前,她問他:“哥哥,你找到答案了嗎?”
找到了,但不是他想要的。
時至今日,謝嵐意血債累累,無論將魔族來成敗與否,為了乾坤朗朗,她或許……不得不死。
如阿桃那般,贖去滿身罪孽。
魔族利用阿桃的恨,又何嘗沒有利用謝嵐意。
她自願墮魔不假,但在魔域的那些時日,他並非眼盲心瞎,望舒同少虞對她有所保留,各地魔禍恐怕並非出自她的本意。
她的仇人隻有百裡牧遙與朝元劍宗,找過他們的麻煩後,她便緩下了所謂的魔族複興大計。
她也曾親口否認籌謀魔禍。
謝嵐意那樣驕傲,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
是離開彆院那天,還是血洗村子那夜?或者更早一些,劍塚覆沒,乃至魔神誕日?
從前忽略的種種細節紛至遝來。
他握緊了手,眸光幽深。
冷不丁的,他問李常:“師兄,你們是如何從魔禍中掙脫出來的?”
“我們的傳音通道一直沒關,察覺鎮上不對勁後每隔半個時辰便與長老聯絡一次,他們等不到訊息,便誦念清心訣助我等脫困。”李常洋洋得意。
原來如此。
喻星洲眼底浮現凝重。
李常提醒了他,仙門一體,今日李常這一處的變故,致使阿桃不得不死,那他日,謝嵐意是不是也將會麵對仙門陰差陽錯下釀就的殺禍?
她也有軟肋。
被這個念頭驚住,喻星洲猛然抬起眼,無聲地抿住唇。
雲層遮蔽日光,長街短暫地沒入陰影。
李常放置在診台邊的靈劍微微震顫,就在劍宗弟子警鈴大作,以為又有魔族來襲之時,靈劍卻安靜下去。
“怎麼回事?”
“興許是魔禍殘餘。”
劍宗弟子鬆了口氣,都沒放在心上,連日奔波,他們早已疲累不堪,即便真有魔族出沒,也提不起半點鬥誌了。
喻星洲的麵色卻更加緊繃。
謝嵐意不再拘束魔族,昨夜的羅刹魔女是第一個,而後會有千千萬萬個。
他的通緝令貼滿大街小巷,以防萬一,他必須早些離開。
劍宗弟子生怕他跑了,輪著班地守他。
從回春堂出來,他們在一處客棧落腳,門窗皆被封禁,他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喻星洲耐下性子,直等到深夜。
李常一行人傷得極為慘烈,能下榻來盯梢的,也根本經不起苦熬。
封禁的陣法不難破解,等看守的人疲累之時,他就從窗戶離開。
悄無聲息地落在簷下的陰影處,喻星洲貼著牆根站了一會,確認沒有引起注意後,這才抬腳準備離開。
才踏出半步,便瞧見一盞燈籠沿著商鋪走近。
他閃身躲回陰影裡,眉心微沉。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