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意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那就全權交給我吧,喻小六,我會給你最風光的結侶儀式,讓四海八荒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夫。”
“不是,我……”可憐的青年呆了片刻,試圖解釋。
謝嵐意卻掰過他的臉重重親了一口,乾淨利落地昏死在他肩頭。
她如今實在太嬌弱啦,壓製修為過後靈脈裡的魔息在瘋狂反噬,她一麵承受借取先代魔君遺骸的懲罰,一麵安撫暴戾的魔息,能堅持到現在算……算她的竹馬秀色可餐!
喻星洲亂七八糟的頭緒瞬間掐滅在喉嚨裡,怔怔地垂眸看了她半晌,終是認命地抱起她送回屋中。
有了先前的教訓,這一回他根本不敢離開拔步床半步,丫鬟將謝嵐意的藥送過來,鄭重其事地放到他手中,一如把鞋襪外裳塞給他一般,抿著唇含笑退到屏風外。
喻星洲又忍不住呆了呆。
他以為方才是謝嵐意不讓丫鬟伺候,但她昏迷後便不會知道是誰近身,喂藥這種事,無論如何也不該是他來做罷。
謝嵐意院中的丫鬟都是是夫人李莞身邊撥來的,她們與李夫人一條心,十四五歲那會兒,她們防他跟防賊一般,怎麼今時今日卻不拘泥於此了?
無暇細究,他舀起一勺藥汁吹至溫度正好送到謝嵐意嘴邊。
她討厭苦藥,聞見藥味便將牙關咬得死死的,用酸棗勾她也不上當,眼見半碗藥都喂了巾帕,喻星洲終於急了。
他捏住謝嵐意的臉頰,試圖掰開她的牙關,她一點都不配合,酸棗能順利地喂進去,但一輪到苦藥就哼哼唧唧地控訴起來,簡直精明到家了。
偏他不敢使勁,她頰邊軟肉很嫩,隻這麼一下便浮現出紅印子。
喻星洲沒辦法,躊躇片刻,狠狠心索性自己喝一口再喂她一口,半碗藥喝完謝嵐意安然睡去,他自己卻成了沸水裡的蝦。
丫鬟來收藥碗時,眼底打趣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喻星洲無言。
她們喚他一聲“公子”,不過是看在他與謝嵐意一同長大的情誼,論起來他與她們是一樣的,哪裡能訓斥她們看熱鬨不嫌事大。
折騰了這一通,他實在沒力氣了。
他也有傷在身,血與汗悶在一處,滋味並不好受。
舊繃帶粘下傷口處細碎的死肉,他忍住痛,在盥洗室中胡亂掐了個潔塵術,咬著繃帶的一端纏好傷處便匆忙趕回去。
謝嵐意睡得很沉,並沒有因為他短暫的離開而驚醒。
輕舒了口氣,疲憊如潮水一般湧上來,喻星洲和衣躺在床邊的短榻上,等再醒來時,卻驚覺他竟不在謝嵐意屋中。
入目的陳設有些眼熟,他躺在床榻上,外側有個凹下去的痕跡,觸手溫熱,身邊人應當才剛剛離去。
他不知時辰,隻能憑借三兩盞燭光與滿室昏沉來判斷夜幕降臨。
屋外隱約傳來交談聲,似乎在一板一眼地彙報什麼,他屏息側耳,隻聽見幾個模糊的詞。
點燃床邊的燭台,驟然添加的光亮讓屋外的交談倉促結束,幾息後,屋門被推開,謝嵐意負著滿船的星光倚在門邊,含笑道:“醒了?”
喻星洲望見船艙外流水一般飄過的雲層,心底的猜測被落實——果然是她的飛舟。
他苦笑:“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魔域呀。”謝嵐意嗓音雀躍。
“為什麼要夤夜離開?”
她不假思索:“趕回去成婚!”
喻星洲頓時頭疼起來:“嵐意,師尊讓我去南虞,魔禍當頭,並不是成婚的好時機。”
她將他撲在床上,手直往他胸膛上摸,滿不在乎道:“憑你的修為,去南虞也沒有用呀。你隻能陪著我,最好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