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意猛地咳嗽起來,瞪了她一眼,她縮了縮脖子,乖乖站好。
“五十鞭,先記著。”謝嵐意隨手拎起門邊生了鏽的柴刀,朝百裡牧遙走去。
昔年風光無兩的朝元劍宗小師叔而今狼狽不堪,長發沾了血與汗結成綹,俊朗的臉上遍布劃痕與巴掌印,外袍破爛,鞋也丟了一隻,想來在她到來前,紅猙與白蜚已經教訓過他了。
但還不夠。
比起她前世遭受的苦難,他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謝嵐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男人眼神刻毒,凶戾地瞪她。
她冷笑起來,一柴刀劈在他的鎖骨上,疼痛令他目眥欲裂,不願在她麵前露怯,他硬生生咽下從喉腔溢出的嚎叫。
謝嵐意慢悠悠地抽出刀,欣賞著鏽跡上的血,嗤了一聲。
“有種……你就殺了我!”百裡牧遙喘著息恨聲,“我技不如人,我認了。”
謝嵐意垂眼笑笑,紅猙上前便是左右開弓啪啪兩掌扇在他臉上。
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憑你也配和殿下作比?
他不由得哂笑。
魃天生不通人言,但這對姐妹花不是普通的魃,她們一誕生就被他拘在秘境繡樓中,日夜相對,傾聽他那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壯舉,她們不會說話,卻能聽懂與反饋。
“被從前的禁|臠踩在腳下淩辱的滋味不好受吧,百裡牧遙。”謝嵐意譏諷,反手一刀捅在他胸口,正是霜冷傷她的位置。
他悶哼一聲,額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
謝嵐意笑著抽出柴刀,等他捱過了這陣痛才慢慢道:“我不會殺你的,比起死,活著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我要讓你眼睜睜看著你所珍視的,灰飛煙滅。”
如他前世對她那般。
他引以為傲的師門,他顯赫的聲名,乃至他的天賦、他的修為,她會一點點統統摧毀。
“彆急,來日方長,十年而已,我捱得住,你也一定行。”謝嵐意挑開縛魔索,唇瓣笑意溫軟,“可以開始逃了,鑒於你不乖的行為,這一次,你隻有一天的時間。小心,彆被我的魃抓到。”
蘿魚嘶嘶地舞動,紅猙與白蜚顯然興奮起來。
百裡牧遙捂著胸口的傷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麵前的三個女人美若精魅,心腸也一個賽一個地惡毒,他難以相信從未放在眼裡的魃——低賤的魃,竟能將他追殺得喘不上一口氣!
彼時他還咬牙恨著,若不是他受了三百雷霆鞭有傷在身,怎麼可能落魄至此。
但眼下他徹底明白了,謝嵐意不會讓他的傷好起來的,她就是要折磨他,看他惶惶如喪家犬地東躲西藏,讓他沒有多餘的功夫向其他仙門與家族求救。
恐懼終於如鹹澀的海水漫上他的口鼻,他不敢細思日後會如何,謝嵐意已經撥動白蜚手中的羅盤開始新一日的計時。
十二個時辰,如果是在鼎盛時期,他可以一日之內遨遊四海,可如今,他不僅什麼都做不了,還被那兩隻魃牢牢鎖住了氣息,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過她們的追殺。
他不想認命,想殺了謝嵐意以泄心頭之恨,所以當務之急是珍惜這難得的一整日時間,養傷。
他踉踉蹌蹌地朝外奔去,血腳印深淺不一,謝嵐意蹙了蹙眉,吩咐紅猙白蜚:“收拾乾淨,不要嚇到彆院的奴仆。”
棠溪站在門邊,被百裡牧遙撞疼了肩,她撅起嘴不滿道:“謝師姐,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百裡師叔?還有十年,什麼十年?”
謝嵐意不欲與她多說,隻道:“好奇心太盛不是什麼好事,白蜚,帶她回去。”
白蜚乖順地請走了棠溪,紅猙在收拾完血跡後也被打發走了,柴房安靜下來,謝嵐意撤去圈禁血魔的結界,冷漠地盯著祂。
“小怪物,終於輪到我了?”
結界沒有遮蔽視線,百裡牧遙這頭發生的事情,血魔看得一清二楚,祂咧著嘴笑,絲毫不憂慮眼下的處境。
密密麻麻的眼睛合上了,又化作牙狀的肉芽,灰撲撲的魔劍插在祂身旁的柴堆中,謝嵐意走過去,拔出了劍。
“我知道你的用處,數百年前仙門驅逐魔族的那一戰,前代魔君找到了你,用你的血肉喚醒了魔劍,扭轉魔族的頹勢,但當時的劍宗掌門很快發現端倪,所謂聯合魔君鎮壓你,不過是因為魔君他老人家發現你不受控了,與其放任你屠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