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以為,她當眾墮魔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至少,她保持了純澈的心。
她沒有殺他,給他治傷的藥,還趕去救謝瓚,收集證據揭穿百裡牧遙的真麵目……每一樁,每一件,都不是魔君會做的事情。
可他到底錯估了。
無論是踩著引路鬼族人的棺槨上山,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強搶地圖,還是眼下不顧他意願,將他恥辱地禁錮在她的床榻上,都藏著她深深淺淺的惡意。
她天然擁有極強的掌控欲與破壞欲,縱使修身養性多年也難以拔除。
空曠的寢殿內,響起一聲極低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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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巧宗怎麼了?”謝嵐意睨著魔侍呈上來的紙頁,不耐道,“你就不能把事情寫清楚嗎?”
紅猙伏在王座下,聞言趕忙將筆下剩餘的幾個魔文寫完。
“天巧宗,百裡牧遙,殺人。”
魃天生不通人言,她與妹妹白蜚隻能憑借蛛絲馬跡揣測人的行為。她們能知道百裡牧遙這麼多罪行,全仰賴他極度的自戀,每犯下一樁罪,便用留影石錄下,帶回秘境繡樓呈現給她們看,愉悅地欣賞她們懵懂中又透著恐懼的神情。
前世謝嵐意用搜魂術看遍了她們的記憶,連零星的碎片都沒有放過,但並沒有找到關於天巧宗的半點訊息。
那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仙門,若說有什麼特殊,大抵是她們隻收女弟子,修習的功法來自合歡一脈,擁有馴服妖獸與魔物的秘術。
謝嵐意知道她們的存在,還是因為前世短暫地和其中一名女弟子交過手。她身法詭譎,唯百裡牧遙是從,乖順得令人大感意外。
如今,百裡牧遙竟要殺天巧宗的弟子?
動機呢?
謝嵐意盯著紅猙:“你怎麼會知道這個消息?”
紅猙飛快地瞥了她一眼,抿住了唇角。
魔君說不給她們姐妹二人藥,那便是一點都不給,魔醫無事忙,早早摹下她們的傷口,時常過來比照是否恢複了,她們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她還好些,但白蜚被魔君那一掌傷得極重,根本下來床。
謝嵐意用鞋尖抬起她的臉,仔細端詳。
她藏下眼底的恨意,任由她的神魂查探周身。
許久,謝嵐意懶洋洋地倚回王座:“你覺得,本君該不該去呢?”
她問得隨意,半點都沒有要鄭重對待這件事的意思。
紅猙慌了一瞬,死死咬住唇瓣,“砰”的一聲重磕到底。
好響的一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