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薑梧所說,他根骨不佳,不是修道的好苗子,上了場連三招都撐不過便被人行雲流水地打下來。
遙遙一眼,她同十一長老歎道:“何苦呢?”
自此才算陌路。
他們終歸不同,修道之人與上天爭命,每突破一層境界就長壽三十年,她會用無窮儘的年月去鋪就飛升成仙的道,而他隻能碌碌一生,如凡人一般老去。
與其顧念舊情,不如當斷則斷。
她也曾對他生出幫扶之心,從自己每月能得的天材地寶中撥出固本培元的材料囑托十一長老轉交,至少不讓他進益太難。
可十一長老說都是徒勞,上好的丹藥砸在最呆笨的靈寵身上都能泛起一絲靈蘊波動,唯獨他,怎麼吃都如石沉大海,仿佛體內藏著一隻永不知滿足的貔貅。
他老人家心疼那些個天材地寶心疼得要命,滄瀾仙宗自從百年前那位太上長老飛升後便再無後繼之人,就連謝君慈,仙緣也是不深厚的,好不容易盼來謝嵐意,自然什麼好東西都先緊著她,她給喻星洲一份,自己便少一份,那麼好的丹藥,他都沒用過多少呢!
“我用不上這些,照舊給他吧,”謝嵐意看著擂台上的閃爍的華光,“他若實在不可雕,生出求去之意,還請長老周全。”
是周全,不是成全。
意思便是讓他忘記在滄瀾仙宗求道的日子,回歸凡塵,做個尋常人。
至於後來如何,她就半點不知了。
兩世相加,一晃,十三年又九個月未見。
年月漫長,往昔的人和事都成了模糊的剪影。喻星洲和相伴十六年的情誼,似乎早已落滿塵埃,也沒有任何啟封的必要了。
“人心易變,”望舒膝行過來,見她沒有斥責,大著膽子去攀她的手,“無可否認,他是個好人,但你們這麼多年沒見,還能保證他和從前一樣嗎?仙門沒一個好東西,難保他不耳聽目染。仙門不誠心求和,連百裡牧遙的頭顱都不願獻上,他空手而來,定是細作,殿下可不要被他迷惑了。”
他越說越懇切,慢慢將臉貼在她掌心,幼獸般親昵磨蹭。
殿中又氤氳起奇特的甜香,望舒鬢邊散落的碎發令她不自覺地蜷縮手指,身後榻上傳來一聲很輕的咳嗽。
謝嵐意猛然抽回手,扭頭看向喻星洲。
他的麵色恢複少許紅潤,看來那簇珍貴的靈蘊效果顯著,護住了他即將潰散的神魂,隻剩下一身被血蟲啃咬出的外傷,將養一段時日應當能好全。
“你醒了啊,方才偷聽了不少吧。”望舒陰陽怪氣。
喻星洲艱難地半支起身子想要辯解,但劇痛令他擰緊眉頭,尚未出口的話就這麼吞了回去。
他的傷口崩出血,與藥粉和在一處,猙獰又狼藉。
謝嵐意方才胡亂上完藥後就隨手扯過錦被一蓋,底下還是赤條條的,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錦被滑落到腰腹處,裸|露出雪白的薄肌。
望舒一頓,抬眸瞥了眼眉梢微挑的謝嵐意,不高興的情緒立時掛到了臉上,他飛快地起身將喻星洲重新裹成蠶蛹,而後不情不願地跪回謝嵐意腳邊。
看著喻星洲那張茫然的清俊臉蛋,謝嵐意彎了彎唇。
她輕踹望舒再度貼來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