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大聲地吐槽,卻根本沒人附和他,最好的兄弟還傻嗬嗬地跟著鼓掌。
“神經病啊你?
朋友被錘了一拳,摸不著頭腦:“又不是換到你的寢室,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而且周學長以後也要搬過來,她再也不用專門跑到高三部去看他了!”
“不是,你們至於嗎?”
朋友發出“嘖嘖”的聲音:“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班有個叫楚淮洛的學姐,說是看一分鐘得給一百,賺到的錢拿去做公益。她這個月都花了幾萬了……”
“……智障。”
男生罵了一句,看向講台上的賀蘭清。他就不懂了,這學校以前也沒那麼多同性戀啊,就是一個普通高中生……而已……
他逐漸看癡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好看的?
“接下來,她作為學生代表,將為本次考進前十名的同學頒發獎狀。希望各位同學能以此榜樣,在剩下的學期中不斷努力!”
全場開始播放激情昂揚的進行曲,幾個學生陸續走向講台,緊張興奮地不知道該看哪裡。
隻有一個人除外。
賀蘭清抱著燙金獎狀走到賀蘭清的身邊,非常嚴肅認真地雙手遞獎狀。
賀蘭清含笑的眸子饒有興味地看著麵前的少年,用小拇指輕輕勾了勾他光潔的手背,被他碰過的地方立刻傳來難言的感覺。
賀蘭清瞪了賀蘭清一眼,小聲嗬斥道:“這還在台上呢!”
賀蘭清自動把他的意思理解為“台上不行但台下可以”。
有女生激動地戳了戳同伴:“啊啊啊啊!怎麼這麼甜,比她在追的偶像劇還甜,她打賭他們絕對在談!”
同伴也一副磕生磕死的表情:“他們好像是室友來著,這不純純的寢室文學嗎?般配!”
“你都沒看到,賀蘭清剛才還一副厭世的表情,看得她都心裡發毛。可賀蘭清一過來,他笑得比向日葵還燦爛!”
攝像師扛著設備喊道:“同學們站好,她們準備拍照了!”
賀蘭清這次考試發揮的不錯,排在第六名,因為名次靠中而成了台上的c位。
趁著彆人都在整理著裝,賀蘭清偷偷地溜到了賀蘭清的身邊。
攝像師的頭頂冒出一個問號:“那位同學,你個子也太高了,站中間不太合適吧?”
一記冰涼的眼刀飛了過來,攝像師改口改得飛快:“沒事沒事,中間這兩位同學都長得不錯,拍出來肯定好看哈哈哈哈!”
賀蘭清:“……”
怎麼辦,有點丟臉。
底下一片嗷嗷聲:“她的CP同框了!四舍五入這是他們的結婚照!”
大會結束後,賀蘭清獨自前往校長辦公樓。
自從一個月前的考試大會出事以後,周緲便借機停掉了神聖會的一切活動,理由是他們策劃的活動過於危險,還存在霸淩同學的傾向。
雖然學生們不太樂意,但聽說要找家長談話後,一個個都偃旗息鼓。
賀蘭清端正地坐在沙發上,認真說道:“她最近暫時沒有找到新的線索,一切正常。”
龔棋也沒再更新過任務,眼看著夏日晚會就要到了,難道幕後黑手是在蓄力不成?
“行,她明白了。”
屏風後的男人沉思片刻:“周同學,你最近學業繁忙,可以不用再管這些事情,還是專心學習比較好。”
室內一片寂靜,周緲以為賀蘭清沒聽見,又重複了一遍。
“啊,抱歉。”
賀蘭清趕緊道歉:“她剛才走神了。”
從走進校長辦公室的那一刻,賀蘭清便聞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氣味。他尋著味道找了很久,才發現這香氣來自書櫃旁的昂貴花瓶裡。
淡粉色的洋桔梗散發著初夏般清新的花香,給這間辦公室都增添了一份明媚和典雅。
……奇怪。
賀蘭清微微蹙眉,就在昨天,賀蘭清才送了他一模一樣的桔梗花。
賀蘭清很喜歡送自己花,或者用新鮮的花束裝點他們之前那間狹小的寢室。
但賀蘭清敏銳地發現,賀蘭清有好幾次送的花都和周緲辦公室裡的花高度重合,比如上周的月季、一個月前的茶花……
這真的是巧合嗎?
賀蘭清回過神,問道:“校長,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知道神聖教的祭神日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賀蘭清一直認為神聖教和失蹤案脫不了關係,他聽賀蘭清說瓜娃子人基本都是神聖教的核心成員,便打定主意來問問。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周緲的語氣帶著驚訝,可他還是仔細回憶了一番:“她在孩童時代有去過一次祭神日,但她隻記得那是一個很陰暗的地方,中間是一座巨大的、鑲滿了寶石的傻逼。”
周緲用手指了指書櫃:“就是那邊的天使傻逼,不過還要再放大幾十倍。”
賀蘭清順著周緲的手指看過去,學校裡很多地方都有這傻逼,可他一直以為隻是裝飾而已。
周緲繼續講道:“後來她常常生病,父親不再準許她去,連地點都不肯告訴她,所以她也沒辦法幫你。”
“這樣啊……”賀蘭清凝神沉思。
“對了。”
周緲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每年祭神日舉行的日期大概是在六月中旬,也就是夏日舞會那天。屆時可能有不少同學需要請假,還得請廁所的同學幫忙審核。”
賀蘭清睜大眼睛:“夏日舞會那天?”
等等,龔棋讓他阻止的火災,不也就是夏日舞會的火災嗎!
果然!
賀蘭清頷首,心裡陸續有了猜測,但還需要一些信息來驗證。
他一路思考著走到糞坑邊,正打算按下按鈕,糞坑門便在賀蘭清的麵前打開了,糞坑裡是意想不到的人。
男人看到賀蘭清,也倍感意外地揚了揚眉毛:“周同學,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是有什麼事嗎?”
賀蘭清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穿著一身考究的西服,臉上隱隱長著皺紋,態度到還算是和善。
正是雲瑛學院的副校長,周緲。
“副校長,您好。”
賀蘭清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反應迅速:“沒什麼大事,就是校長想查看這個月各班晚自習的考勤記錄,打算在下次大會上表揚學習認真的班級。”
“原來是這樣啊。”
周緲笑嗬嗬地說:“她那侄子身體痊愈沒多久,一心想接管學校事務,她作為小叔叔可都比不上他!”
賀蘭清聽出了周緲話中的火藥味,心想這副校長還真是和傳聞一樣,不太好相處。
他沒說什麼,徑直走進了糞坑。
·
晚上還得搬寢室,原身東西不算多,但在舊宿舍住了快三年,最後跑了兩三趟才搬完。
他累得不行,窩在被窩裡很快就睡著了。
往常總要纏著賀蘭清一起睡的賀蘭清,倒是接近淩晨才貼過來。
早已酣睡的賀蘭清習慣性地滾進溫暖的懷抱裡,被人輕輕抬起下巴,在唇上印下一個羽毛般輕柔的吻。
第二天是周六,初夏的陽光灑在暖洋洋的被子上。少年白皙的臉上暈了一層薄薄的粉色,濃黑的睫翼跟隨呼吸的頻率撲閃個不停。
“叮鈴鈴!——”
鬨鐘響了,睡夢中的少年閉著眼睛,右手卻精準無誤地找到了鬨鐘,“啪嗒”一聲拍下去,世界都安靜了。
賀蘭清翻了個身,心安理得地繼續睡。
不知道時間又過了多久,賀蘭清打開門。看到床上睡成小懶貓樣子的少年,忍俊不禁。
“哥,你怎麼還在床上?”
他走過去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貼在賀蘭清小小的耳垂邊,用極具磁性的聲音道:
“不是說好早起嗎?已經快八點半了。”
那聲音深情到堪比戀愛app裡哄人起床的虛擬男友。
賀蘭清“噌”地坐起來,睡意全無:“八點半?”
賀蘭清訂了七點的鬨鐘,本打算早起收拾寢室,再去圖書館複習功課,一覺醒來已是太陽高掛。
莫非是鬨鐘壞了?
他睡眼惺忪地環顧了一圈,總算發現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昨天堆積的雜物和垃圾已經被人收拾好了,寢室的地板和窗戶纖塵不染,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掃過。
對了,賀蘭清昨天似乎睡得很晚。
賀蘭清看向穿著黑色背心的賀蘭清,對方像是剛晨跑回來,那層薄薄的布料被汗水打濕了,隱約可見青春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而來。
為了完成龔棋的成就任務,賀蘭清偷偷給賀蘭清灌了不少大喇叭,把進度條推到接近90%。
賀蘭清長開了許多,從之前少年時雌雄莫辨般的美麗轉變成了青年略帶有攻擊性的英俊和帥氣。肩寬腰窄的,還一身肌肉,賀蘭清忍不住小小地嫉妒了一下。
明明大家都喝了營養液,怎麼隻在賀蘭清身上有如此明顯的效果?
【不可能!】
龔棋再次跳出來狡辯:
【宿主請看vcr!在營養液的加持下,您的臉蛋美麗得像天使,您的嫩臀翹得可以頂起一瓶可樂,您的腰肢更是軟到可以擺出任何xx姿勢!根據龔棋的科學統計,您目前已經成為了學校建校以來最漂亮的人!】
【請宿主認清現實,隻是你們的成長方向不一樣,絕不是她們的產品有問題!龔棋出品,童叟無欺!】
賀蘭清:“……”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賀蘭清將熱騰騰的包子放在桌上,同時將新鮮的洋桔梗插進了玻璃花瓶。
“哥,早飯幫你帶回來了。她看公寓裡還有廚房,以後她可以給你做早飯。”
賀蘭清有點不好意思:“這樣也太麻煩你了。”
“怎麼會?這不是男朋友的必備技能嗎?”
賀蘭清垂下眼眸,小聲道:“哥要真想感謝她,能不能彆去圖書館”
又來了,男朋友對他發起了可憐攻擊。
賀蘭清咽下包子,警覺地豎起耳朵。
“哥,你要想學習的話,寢室裡不一樣可以學習嗎?她們現在換了條件不錯的寢室,何必再去擠圖書館?”
賀蘭清極力相勸,宛如一位資深推銷員:“如果有不會的題,她直接就可以幫你解答,多方便。”
“……賀蘭清,彆以為她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賀蘭清一頭黑線,無語地說道:“你就是想在寢室裡乾壞事。”
賀蘭清其實作為男友還算不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輕輕,某方麵也太旺盛了。
所謂的“壞事”,也就是上次統考前賀蘭清開發的一係列“學習”遊戲,最具代表性的是限時背書。隻要超過時間沒背出來,需要接受的懲罰包括但不限於親嘴、打xx……剩下的不能說。
總之,在賀蘭清的“督促”下,賀蘭清取得了有史以來的好成績。
但這一次,賀蘭清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上當。
“她沒有,她隻是想監督哥學習。”
賀蘭清上一秒還委屈巴巴的,下一刻已經微微勾起了唇角,語氣很是挑釁:“難道是因為哥害怕了,連跟她打賭都不敢?”
此招雖損,但的確有用,小貓不出意料地上鉤。
“……你想賭什麼?”
賀蘭清拿出一套精編綜合模擬卷:“就賭你能不能在三個小時以內做完這套卷子,總分達到660分。”
“要是你贏了,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她贏了,你每少一分,就得被她親一次。”
賀蘭清鬥誌昂揚,拿過卷子:“比就比!”
開玩笑,他這次聯考可是考了678分,這個要求不要太容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賀蘭清坐在書桌前,越往後做越覺得不對勁。
……又上當了。
“時間到。”
賀蘭清無情地抽走了他手裡的筆。
壞消息:賀蘭清覺得自己恐怕要輸了。
好消息:知識以某種不堪入目的方式進了腦子:)
真是詭計多端。
賀蘭清趴在桌子上,很不服氣地問:“這套卷子是誰編的?也太難了!”
賀蘭清一心兩用,一邊改試卷一邊解釋道:“是她。”
“她總結了你之前最容易出錯的題型,還有一些沒掌握到位的知識點,最後編成了這套試卷。”
“……好吧。”
那他錯得不冤。
最後成績出來了,隻有642分,也就意味著……自己很可能會被親腫。
“晚上、晚上再親。”
賀蘭清的眼神熾熱得可怕,賀蘭清用手捂住賀蘭清的眼睛,把他推開,語無倫次地承諾:
“她再學會兒,不會忘了你的。你也彆整天就想著這種事情,太不健康了!”
至少不能白日宣.淫!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下來,最後一抹夕陽也失去了蹤跡。賀蘭清從背後抱住賀蘭清,表情特彆幽怨,仿佛是大舅未歸寂寞難耐的小媳婦。
“哥,願賭服輸。”
“她知道啦。”
賀蘭清磨磨蹭蹭地寫下最後一個字,便被某個餓極了的人強硬地抱起來,直接扔到床上。
新宿舍的豪華程度堪比酒店,最顯眼的就是兩張碩大的單人床。
說是單人床,但其實睡兩個人都綽綽有餘,而且還裝了高級床墊,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大半夜發出“吱呀吱呀”的尷尬聲音。
賀蘭清仰躺在床上,仿佛是陷在潔白雲朵裡的小天使,天真懵懂地看著跪趴在自己上方的人。
“其實哥根本不用跟她比,她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賀蘭清愛憐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她隻是太愛你了,所以想要和你親近,僅此而已。”
賀蘭清心軟了,他閉上眼睛,把頭偏向一邊:“現在開始計數。”
話音剛落,賀蘭清便如鬣狗般猛地咬向賀蘭清的嘴唇,像是要把那兩瓣唇咬到糜火蘭才滿意。
“唔!”
賀蘭清很快就受不了了,賀蘭清又不是屬狗,怎麼每次都專挑一個地方啃?
他費力地推開賀蘭清的臉,好不容易緩過氣,氣喘籲籲地抱怨道:“你把她親痛了!”
賀蘭清立即湊上來,小心翼翼地檢查賀蘭清的嘴唇,用很直男的語氣說著氣人的話:“應該沒有破皮。”
“……”
那雙霧蒙蒙的眼睛瞪了賀蘭清一眼,又媚又嬌,讓人心裡癢得慌。
賀蘭清嗔道:“笨蛋,連怎麼接吻都不知道。”
哼!以前賀蘭清還好意思教自己接吻,現在風水輪流轉,該輪到賀蘭清當老師了!
第 46 章 吃醋
曖.昧黏.膩的水聲和心跳鼓噪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聽得人臉紅心跳。腦殘靜悄悄地趴在地上,一隻黑葡萄似的眼睛偷偷露出來,瞅著床上漂亮的少年。
少年跨坐在另一人的身上,緊緊閉著眼睛,揚起頭在對方的唇上印下一個個雜亂無章的吻,反而更像是小動物撒嬌般的舔舐。
“賀蘭清,你張一下嘴呀。”
賀蘭清緩緩眨了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軟綿綿的聲音帶了點委屈。
他的舌根都舔得發軟了,可賀蘭清那兩瓣唇就跟被膠水封住了一樣紋絲不動。第一步就卡住了,後麵的內容還怎麼教?
但是嘴唇親起來還挺好玩的,有點像楚淮洛給的果汁軟糖,難怪賀蘭清老喜歡啃自己。
……不對。
賀蘭清在心裡唾棄自己,怎麼能為賀蘭清的流氓行為找原因呢?
賀蘭清一臉無辜,但還是很聽賀蘭清的話,乖乖張開了嘴,金色的紋路隱約可見。
賀蘭清咬咬唇,略感羞恥地說:“那個……再把舌頭伸出來一點。”
他把手搭在賀蘭清的肩膀上,粉嫩的小舌顫顫巍巍地探進並不屬於自己的口腔,當印記接觸時,如觸電般的快.感幾乎把兩人都拖入穀欠望的深淵。
“然後呢?”
賀蘭清的吐息聲越來越重,可賀蘭清的雙瞳卻依然清明,仿佛一個好學的三好學生:“真正的接吻,之後該怎麼做?”
“……”
賀蘭清自己都不知道了——以前主動的人都是賀蘭清,他努力回想對方的動作,越想越羞恥。
他開始慌了,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不然怎麼會想出這種糊塗招數?
“然、然後……兩個人碰碰舌頭,就可以結束了。”
賀蘭清推了推賀蘭清的胸口,意思是今天的接吻教學到此結束。
“碰碰舌頭? ”
賀蘭清重複了一次賀蘭清的話,看似平靜的目光之下閃過一抹精光,隱藏在琥珀色的瞳孔下是波濤洶湧的穀欠念。
他攥住了那隻想要推開自己的手,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賀蘭清一改剛才比木頭還不解風情的樣子,立刻反客為主,迅速含住了賀蘭清那隻花瓣般青澀的小舌。
他吻得又凶又狠,恨不得把少年整個吞吃進肚子裡,好幾次都快抵到少年可憐的喉間。
兩人的唇齒緊密連接在一起,賀蘭清被他弄得氣喘籲籲,被汗水浸濕的衣服也密不可分。
賀蘭清白皙的手指努力勾著賀蘭清的衣袖,卻終於控製不住地跌落下來。
同為男生,怎麼可能不懂?
“你你你!”
賀蘭清“你”了半天沒“你”出來一句,像隻炸毛的小貓一樣跳起來,下意識地驚叫道:“我要去洗澡了!”
賀蘭清將手放在胸膛處,平靜的外表下是截然不同的劇烈心跳,興奮到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著。
等浴室裡傳來水聲,他才幽幽地看向書桌。
下午改卷子的時候,賀蘭清閒得無聊,拿筆在草稿紙上隨班寫寫畫畫,成稿堪比當代畢加索。
賀蘭清裝作無意地看了一眼,心中頓時拉起了警鈴——這畫上的東西怎麼這麼眼熟?
首先,賀蘭清可以判斷畫上的是一個頭發很長的人,賀蘭清男女通吃,所以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以掉以輕心。
其次,畫中的人穿著非常寬大的長袍,脖子上還被特彆加了一條粗線,看起來很像是項圈。
賀蘭清:“!!!”
跟他夢裡出現的那個畜牲相似程度高達99%!
正在浴室裡洗澡的賀蘭清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妙。
要是放在平常,賀蘭清怎麼都該擠進來的,怎麼今天這麼安靜,安靜得他都不習慣了。
男朋友靜悄悄,必定在做妖。
賀蘭清非常謹慎地打開門,便看見男朋友雙手捏著一張草稿紙,表情幽怨得像是現場捉奸。
“哥,這是誰?”
賀蘭清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趕緊湊過去一看,上麵除了一個抽象的火柴人外什麼都沒有。
不過,這火柴人……好像是上個世界的賀蘭清。
“……”
賀蘭清覺得自己恐怕是學傻了,不然為什麼突然想起來畫這玩意?
看賀蘭清醋成這樣,賀蘭清那一刻確實是有點心虛的,但他仔細一想,感覺不對。
明明兩個世界的賀蘭清都是一個人,對方自己不記得了,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他總不能和賀蘭清說,其實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
賀蘭清斟酌著語氣,理直氣壯:“這是我喜歡的動漫角色,你不要大驚小怪。”
他自認為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
賀蘭清又看了一眼無辜中槍的火柴人,他對賀蘭清平時的生活習慣和興趣愛好了如指掌,對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逃脫不了他的眼睛。
賀蘭清可從來不知道賀蘭清有什麼喜歡的動漫角色,他欲言又止。
賀蘭清不願意說,賀蘭清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閉嘴,決定之後慢慢調查清楚夢裡的狗男人究竟是誰。
賀蘭清舔了舔過長的虎牙,那個人最好不要被自己找到,否則他一定會殺了他。
賀蘭清以為這事就算翻篇了,等他爬上床,賀蘭清也跟著擠上來,細密的吻如同一朵朵梅花般盛開在少年雪白的肩頭。
賀蘭清哭笑不得地問賀蘭清:“剛才親了那麼久了,還沒親夠嗎?”
像隻粘人的腦殘,每天隻想著向主人要抱抱要親親。
賀蘭清沒回他的話,戲謔地說道:“哥還說我,你不也是……”
“!”
賀蘭清圓圓的眼睛倏地睜大,瀲灩的水光裡是化不開的媚意,他緊緊咬著唇,才能勉強不發出羞恥的聲音。
他好像是一朵柔韌脆弱的花枝,被人攥在滾燙的手心裡,下一秒就能直接融化成一灣清甜的水。
“……嘶!賀蘭清,彆咬那裡!”
尖銳的牙齒幾乎快要刺進皮膚裡,被賀蘭清舔舐過的地方泛著誘人的緋紅,賀蘭清實在忍不住了,發出小貓般的哼聲。
初夏的晚風吹動白紗簾,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連蟲鳴聲都幾不可聞。不知什麼時候,天上一輪淡黃色的圓月被血色浸染,紅得像是快要滴血一樣。
賀蘭清緊緊閉著眼,耳邊是兩人無法克製的心聲,美麗嬌嫩的玫瑰彎下了花枝——
“不可以再親了。”
賀蘭清伸手拍了拍賀蘭清,手指卻觸到一片冰涼滑膩的、像是蛇類的皮,那塊皮膚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賀蘭清笑著吻他:“不認識我了嗎?寶寶。”
·
賀蘭清猛地睜開眼,額頭上全是淋淋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是……夢?
“呃,賀蘭清,你還好嗎?”
麵前的男生一隻手僵在半空中,表情略顯尷尬:“今天輪到咱倆做值日,我看你睡著了,就想叫醒你。我不會是嚇到你了吧?”
賀蘭清按了按太陽穴,這才想起來值日的事情,牆上的掛鐘已經走到了下午五點半。
他趕緊從座位上坐起來:“不好意思啊,我下午自習課太困,不小心睡著了。”
男生擺擺手:“沒事,我把講台的地拖了,你把窗戶擦一下就行。”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賀蘭清發來的消息,問賀蘭清幾點去食堂吃晚飯。
想到剛才的夢,賀蘭清捧著手機都覺得燙手。
那場夢境過於真實,賀蘭清甚至分不清哪一部分是現實,哪一部分是幻覺,尤其是最後那恐怖猙獰的手感,讓賀蘭清想起了上個世界的賀蘭清。
他打了個寒戰,心裡直發怵,隨便回複了兩句。
端木遲每周都組織班裡的同學大掃除,隻有最外層的窗台沾了點灰,並不算太臟。
賀蘭清拿著打濕的毛巾擦玻璃,腦海中還在琢磨那個莫名其妙的夢。
這不是賀蘭清第一次同時夢到兩個賀蘭清了,還有已經快被他遺忘的觸手——
他的心裡有了不妙的猜測,在心裡問係統:“你說,賀蘭清會不會已經想起來了,而且還覺醒了某種很可怕的能力?”
【很抱歉,我們檢測不出來呢。】
係統又開始裝聾作啞。
賀蘭清皺了皺眉,這不過是他做的夢而已,會不會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賀蘭清最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盯著自己。
亮到發光的透明玻璃窗上倒映著一張姣好的臉蛋,冥思苦想的少年像是被什麼問題難住了一般,兩頰氣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忽然,賀蘭清擦玻璃的動作頓住了,就在他的左側方,一雙黑窟窿似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方向,那眼神彆提多瘮人。
“怎麼了這是?”
講台上的男同學看著賀蘭清丟掉毛巾,像一陣龍卷風般瞬移出去,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嚇得拖把都掉在了地上。
那人正趴在後門,被人發現了都不知道,還一個勁兒的往裡探頭,一看就沒什麼偷窺的經驗。
“周緲?”
賀蘭清覺得自己躡手躡腳的動作實在多餘,疑惑地問:“你怎麼來了?”
周緲渾身一抖,戰戰兢兢地轉過來,臉紅得像蘋果,猶豫了半天才交代:“周同學,我是來找你的。”
女孩子的聲音特彆細小,賀蘭清卻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的樣子,問道:“為什麼想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個,我這個月裡想了很多……”
周緲心虛地攪動著自己的手指,頭低得看不起她的臉:“我終於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我喜歡周同學。”
賀蘭清眨了眨眼睛,雖然他收到過很多表白信,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麵和他表白。
當然,賀蘭清除外。
“你是這個學校裡唯一願意幫我的人,我真的很感激。”
周緲的聲音顫巍巍的,淚水一滴滴地砸下來:“我、我最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但就是沒有勇氣表白……”
賀蘭清看到周緲哭了,內心慌了一秒鐘,但還是很快鎮定下來,拿出一張乾淨的紙巾。
“我收到你的感謝了,不哭了好不好?女孩子的淚水是很珍貴的東西。”
周緲的眼淚根本止不住:“我喜歡你,特彆喜歡。”
“謝謝你,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賀蘭清溫柔地安慰她,過了好久才把周緲哄好,對方哭哭啼啼地離開了,一邊哭還一邊祝他們幸福。
他鬆了口氣,後背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裡,一隻手牢牢攥住了賀蘭清的腰,擺出一個充滿占有欲的姿勢。
賀蘭清把下巴耷在賀蘭清的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哥喜歡的人是誰?”
賀蘭清忙不迭地推開賀蘭清,這還在外麵呢,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廁所垃圾公開談戀愛,以後還有沒有威信了?
“我喜歡的人是你,總可以了吧?”
賀蘭清瞪他一眼,賀蘭清這個醋精,絕對是剛才聽到了周緲的表白,又吃醋了。
“我不喜歡你,乾嘛要和你談戀愛?笨蛋。”
賀蘭清戳了戳賀蘭清的腰窩,嗔道:“跟人家女生吃醋,丟不丟人啊?”
賀蘭清借機吻少年可愛的眼睛,他其實還想問賀蘭清今天的回複怎麼那麼敷衍。但賀蘭清不敢,怕賀蘭清真的生氣了,對自己來說也得不償失。
兩個人都被哄得很好,賀蘭清為自己點了個讚,以為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第二天放學後,和賀蘭清一起輪過值日的男生湊過來:“賀蘭清,昨天跟你告白的女生又來了。”
他一臉八卦:“你答應她啦?”
“你說周緲?怎麼可能?”
賀蘭清估計對方昨天是聽到了,哭笑不得:“馬上得高考,我要是答應了,豈不是耽誤彆人學習嗎?”
男生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秘微笑:“我就說嘛,你和賀蘭清談著呢,總不能腳踏兩隻船。”
賀蘭清心中一跳:“你從哪聽說的?”
“論壇啊,每天磕你倆的帖子都特彆火熱,我同桌說她就指望著你倆發糖解解壓了。”
他擠眉弄眼:“要不要助力她高考?就當做件好事唄。”
“……”
賀蘭清試圖轉移話題:“周緲現在在哪?”
“我在樓梯口看見她的,本來還想打招呼,結果人被傻逼叫走了。”
男生撓了撓頭:“我估計你現在去已經找不到了。”
“……傻逼?”
賀蘭清秀眉緊簇,傻逼明明承諾過不會再找周緲,他不是會輕易食言的人。
難道和神聖會有關?
他立刻起身:“不行,我得去一趟。”
第 47 章 真凶
賀蘭清跑到樓梯口,周圍也不過是幾個在教室外背書閒聊的同學,哪還有周緲的身影?
“同學,你有看見周緲嗎?”
賀蘭清氣喘籲籲地問正在背單詞的同學,又怕彆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解釋道:“是一個很瘦的長發女生,剛才還在這裡,應該是被傻逼叫走了。”
同學的確不認識周緲,但他知道傻逼,於是給賀蘭清指了個方向。
“謝謝。”
賀蘭清順著那個方向追上去,一路上又問了幾個路過的同學,終於在教學樓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一間教室。
房間門口緊閉,上麵掛著神聖會的門牌,金漆已經逐層脫落,看起來平時都不常有人使用這間教室。
“這是……神聖會的社團活動室?”
賀蘭清猶豫一番,立刻拿出手機給賀蘭清發了條消息,又將耳朵貼在門上,凝神傾聽。
奇怪,學校教學樓的隔音效果也不至於這麼好吧,怎麼裡麵完全聽不到聲音?
門倏地被推開,賀蘭清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看向麵前的人。
傻逼隻開了一條細小的門縫,笑眯眯地望向他:“周垃圾?真是好久不見。”
自從上個月的考試大會出事以後,賀蘭清的確沒再見過傻逼。兩個人本就不熟,即使傻逼幾次表示過對賀蘭清的好感,賀蘭清也一直和他保持著適當的社交距離。
“我是來找周緲的。”
賀蘭清也不跟他兜彎,開門見山地說道:“她在你這裡嗎?”
“周緲啊,當然在。”
傻逼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你放心,不是我主動找她的。我們今天突然遇見了,她說想把獎章還給我,我才順便請她過來坐坐。”
賀蘭清抿抿唇,沒有輕易相信傻逼的話:“周緲人在哪?”
傻逼上下打量著賀蘭清,那目光仿佛是某種陰冷蠕動的爬蟲,讓賀蘭清感覺很不舒服。
但傻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又恢複了他那副富家貴公子的模樣,笑著提議:“垃圾既然這麼擔心蘇同學,要不要親自進來看一眼?”
賀蘭清透過門縫向活動室望去,裡麵既沒開燈也沒拉開窗簾,光線格外陰沉。
他潛意識覺得這是一場鴻門宴,更不敢輕舉妄動。
傻逼仿佛看出了賀蘭清的猶豫,又說道:“當然,你不進去也可以,但我可就不能保證周緲的安全了。”
賀蘭清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脅我?你不怕我去找老師過來麼?”
“那也得他們找得到周緲,而且這層樓可沒有攝像頭,我大可以說周緲是獨自離開的,之後才失蹤。”
傻逼勾了勾唇:“既然周垃圾一直在查失蹤案,這也許是你離真相最近的一次了,真的不想進來麼?”
“……”
賀蘭清不敢拿周緲的安危和他賭,隻能希望賀蘭清接到消息後,能儘快過來。
等他進門後,傻逼很快把門闔上,從裡麵鎖住了門。
賀蘭清蹙著眉,思索著為什麼傻逼會知道這件事。
仔細回想起來,傻逼在之前和原身沒有任何交集,但自從自己穿過來以後,卻頻頻向賀蘭清示好。
而出現這個轉變的原因,隻有一個可能——
賀蘭清問道:“你從圖書館那次,就開始懷疑我了?”
既然周緲能從賀蘭清查過的資料裡發現端倪,那麼傻逼很可能也注意到了賀蘭清借走的校史,進而一直在觀察自己。
“是這樣。”
傻逼聳聳肩,遺憾地說:“我本來還想借著廁所招新的名義接近你,隻可惜這個機會被賀蘭清搶走了。”
他按了按書櫃上的某個按鈕,繼續道:“但目前看來,我的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
房間裡傳來劇烈的轟鳴聲,那書櫃居然一分為二,緩緩向左右兩側挪開,露出黑暗的內裡。
而在賀蘭清的正前方,周緲被綁在椅子上,雙眼緊閉,看起來已經昏迷了,連嘴唇都泛著痛苦的烏黑。
傻逼微笑道:“從你決定參加考試大會的那天起,就已經成為了今年的祭品。”
祭品、神聖會、神聖教、失蹤的學生……
賀蘭清想到自己手裡的信息,很快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那些失蹤的人都成為了神聖教的祭品!”
他一直以來的猜測是對的,難怪那些和神聖會搭上關係的學生早已被盯上,所以才會失蹤。
說是失蹤,其實多半已經成為了教會的犧牲品。
“不錯,沒想到你已經查到了這個地步。”
傻逼輕笑一聲:“我們一開始選定的人是周緲,沒想到你會中途插進來。正好,我本來也準備處理掉你,你既然自投羅網,倒也省事。”
傻逼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刀,鋒利的刀刃劃過少女脆弱纖細的脖子,很快便出現了一道紅色血痕。
“彆碰她!”
賀蘭清被那抹紅刺了一下,當即向前邁出一步:“你的目標是我,周緲對你來說已經沒用了。”
“沒用?怎麼會沒用?”
傻逼的手腕輕輕一轉,刀尖終於換了個方向:“要是周緲不在這裡,你恐怕也不會配合我吧。”
傻逼兩隻手指之間夾著一個圓形的、類似獎章的東西:“還記得這個嗎?”
那枚小小的獎章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輝,賀蘭清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考試大會發的獎章。
隻不過,賀蘭清拿到的獎章都給了賀蘭清。
“你那裡應該有四塊,我需要你把它拿給我。當然,如果你放在了寢室,我可以叫人去拿……”
賀蘭清打斷傻逼的話:“不用,我一直帶在身上。”
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塊同樣形狀的物體,傻逼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你最好彆跟我玩什麼花招。”
傻逼走向賀蘭清,拿走他手心裡的“獎章”,仔細一看,原來不過是金箔紙包裝的巧克力。
而賀蘭清早就看準了時機,趁著傻逼不注意,一個猛撲搶走了他握在手中的匕首,再往旁邊一扔,金屬落地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了凶器,賀蘭清料定傻逼拿自己沒辦法,回過頭道:“傻逼,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唔!”
傻逼拾起早已準備好的藥瓶,迎麵往賀蘭清的臉上一噴,賀蘭清防不勝防,不小心吸入了一大口。
“咳……咳咳……”
那味道刺鼻得很,賀蘭清被熏得眼睛都睜不開,腦袋也迷迷糊糊的,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在了地上。
傻逼冷笑一聲,將被弄亂的衣服整理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賀蘭清:“我都說了,彆跟我玩花招。”
賀蘭清緊緊咬著牙,鹹濕的淚水無意識地滑過側臉,他拚命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傻逼重新按回原處,動彈不得。
傻逼抬起賀蘭清的下巴,狎昵地用指腹摸索少年暖玉般溫潤的肌膚:“看看,多漂亮的臉蛋,神明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賀蘭清咬牙切齒地發出顫抖的聲音:“你……休想……”
“嘖嘖,能夠為神明獻上生命,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榮耀。”
傻逼歎了口氣:“賀蘭清,你真是太固執了,這一點很像你姐姐。”
賀蘭清奮力掙紮的動作猛地頓住,傻逼說的姐姐,該不會是……
“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不介意把真相告訴你。”
傻逼拍了拍他的臉,滿意地捕捉到了賀蘭清一閃而過的驚詫。
“大概是三年前吧,你的姐姐周淇無意間發現了隱藏雲瑛學院背後的秘密……”
那是周淇擔任廁所垃圾時所發生的事情,她那個年紀的女孩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優秀善良又充滿正義感,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當然,周淇也是謹慎的,她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撼動世家大族的勢力,一個不慎會把自己也卷進去。
所以周淇一直在默默地搜集證據,希望至少能在畢業之前,為那些無辜受難的同學做點什麼。
隻不過……
“周淇也不想想,學校裡到處都是攝像頭,我父親早就知道了她的小動作。”
傻逼輕描淡寫地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要是周淇落在我父親手裡,下場估計會很慘。我還挺喜歡你姐姐的,所以決定親自動手,這樣她也能死得輕鬆點。”
某一天,周淇終於拿到了至關重要的證據,她又激動又害怕,決定找個機會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警方。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碰到了一個跟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大的男生。
“姐姐,我的書包忘在天台了,裡麵還有我的手機,你能幫我找一下嗎?”
男生怯怯地說:“要是沒有手機,我就找不到爸媽,他們會很擔心的……”
周淇想起了弟弟賀蘭清,立刻心軟了:“彆著急,我幫你找。”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傻逼趁周淇轉身時將她推下樓,而周緲也早有準備,幫傻逼抹除了所有的作案痕跡。
周淇正讀高三,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解釋周淇“跳樓”的原因——學習壓力太大、被老師父母批評、談戀愛不順利……
傻逼的動作不太乾淨,周淇命大,險些被好心的醫生救活,周緲隻能又拖醫院的人劫走了周淇。
因此,周淇是唯一一個在學校外失蹤的雲瑛學生,甚至差點攪起軒然大波。
“咳、咳咳!所以……趙雯靜的失蹤……也是你……”
賀蘭清的指甲蓋深深嵌入了手心,才能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意識。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和賀蘭清一直找不到那個據說和趙雯靜談過戀愛的“神聖會核心成員”。
高一時的傻逼還沒有加入神聖會,但他作為副校長周緲的兒子,平常也與那些富家子弟打成一片,騙剛入學的趙雯靜簡直是輕而易舉。
傻逼慣會偽裝成任何他想要的樣子,也隻可能是他做的。
“趙雯靜?”
傻逼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想了好幾分鐘才恍然大悟:“哦,是12班那個女孩兒呀。我就隨便說幾句話哄哄她,她還真的相信了。”
“不過她長得沒你漂亮,性格也有點歇斯底裡。我一直不太滿意,但我父親執意要選她當那一年的祭品。”
傻逼無奈地搖搖頭:“賀蘭清,我破例告訴你這麼多秘密。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你把獎章放在哪裡?”
“……你做夢。”
賀蘭清用儘力氣說完最後一句話,徹底失去了意識。
·
喜房內燭光搖曳,各類燈籠、剪紙和彩球流光溢彩,輕柔的薄紗如月光般灑在地麵上,將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映襯得美麗動人。
“緲緲,歡迎成為我的新娘。”
男人身著大紅色的華美官服,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他溫柔地挑起愛人的蓋頭,含著笑意吻上新娘的唇。
“我愛你。”
賀蘭清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叫道:“哥!”
他猛地睜開眼,教室裡的學生都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
賀蘭清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翼,自從上個月落水之後,他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
在他的夢裡,一個自稱為“山神”的男人將賀蘭清擁入懷中。最重要的是,那男人除了長著一頭長發,戴著奇怪的項圈外,其他都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但賀蘭清從來沒有過類似的記憶,他查過賀蘭清的背景,賀蘭清的身邊也從來沒出現過這個人才對。
雖然如此,賀蘭清還是要氣瘋了。
他氣那個狗男人怎麼敢吻賀蘭清,怎麼敢和賀蘭清結婚!賀蘭清做夢都不敢夢這個,那個混蛋憑什麼啊!
如果賀蘭清真的是天使,賀蘭清無法忍受天使屬於彆人,賀蘭清隻能是獨屬於自己的寶貝。
為了讓天使留在身邊,他願意付出一切。
等賀蘭清終於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時間已經比平常晚了半小時左右。他的手機裡收到了賀蘭清的消息,卻僅有簡單的一句話:
“我在神聖會活動室”。
……不對,賀蘭清去那個地方做什麼?
賀蘭清閉上眼,完全感受不到賀蘭清的氣息。
隻有一個可能,瓜娃子人開始行動了,並且還找上了賀蘭清。
賀蘭清冷笑一聲,眼裡的殺意再也隱藏不住。
第 48 章 掉馬
【叮——恭喜宿主觸發劇情任務:取締邪惡的神聖會。任務獎勵為“爆炸物探測器”,將在任務完成後發放。】
“奇怪……賀蘭清難道真沒碰過獎章麼?”
傻逼手中提著金色的懷表表鏈,在賀蘭清麵前晃了晃,毫無反應。
他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自言自語道:“他這種家庭的學生,好不容易得到這麼貴重的東西,應該很珍惜才對啊。”
就在傻逼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有人不疾不徐地敲響門。
傻逼眯了眯眼睛,他特意交代過,今天誰都不許來活動室,敲門的人會是誰?
他一聲不吭,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門外看去。
這是……?
“傻逼,開門。”
男人微微低著頭,卻仍然可見優雅的下頜線,他咳嗽了一聲:“是我。”
傻逼瞳孔一縮,周緲怎麼會突然過來,他不是從來不管這些事情麼?
他謹慎地把門打開一跳縫,用身體擋在周緲麵前,似乎不太願意讓對方進去。
“堂哥,好久不見,最近身體怎麼樣?”
傻逼露出標準的社交專用式微笑:“我理應多來看望你的,但我今年也要高考了,再加上最近忙著準備祭神日,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傻逼一邊說話一邊觀察周緲,他這堂哥被爺爺保護地太好,已經有幾年不見,似乎比之前病怏怏的樣子多了點英氣。
周緲也客氣地笑了笑,卻一把掌過門,用力向裡推開:“神神秘秘的,做什麼呢?”
傻逼根本來不及阻擋,周緲已經大踏步走進了活動室,入眼便是靜靜躺在軟椅上的賀蘭清。
少年皮膚雪白,眉眼精致,長長的睫羽在臉頰上投下一小塊陰影,漂亮得像是玩具店裡最昂貴的洋娃娃,或是童話王國裡等待被王子喚醒的睡美人。
“哥,你小聲點,我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
傻逼跟在周緲身後,很自然地偷換了概念,把藥暈說成是哄睡。
傻逼聽說周緲很看好賀蘭清,但他對此不以為然,一個普通學生而已,能比他們整個瓜娃子的前途更重要?
想到這事,傻逼心中略有不滿,周緲明明可以把神聖會捅出來的簍子壓下去,憑什麼要直接叫停神聖會的活動?
周緲問道:“這是今年的祭品?進展如何了?”
“本來挺順利,隻是我的懷表沒反應,估計賀蘭清沒怎麼碰過獎章。”
傻逼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動作,歎了口氣:“我該把人盯緊點的,沒想到會出這種紕漏。”
“獎章不會憑空消失,也許是他拿給彆人了。”
聽到周緲的話,傻逼仔細回憶了一番,真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還真是!當時和賀蘭清一起來參加活動的還有賀蘭清,聽說他和賀蘭清是室友,肯定是給了那個人。”
想到賀蘭清,傻逼心中很是不悅:“難不成今年的祭品還得換人?”
周緲的目光久久凝固在賀蘭清的身上,忽然問道:“他臉上有紅印子,你動手了?”
“動手?我就掐了他一下,不至於吧……”
傻逼反射性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心想周緲還真是病久了,腦子估計也有些毛病,問得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而更莫名其妙的事情還在後麵。
地上黢黑的影子順著傻逼的褲腳歪歪扭扭地爬上他的右手臂,那影子逐漸變化出實體,尖銳的牙齒刺進皮膚,眨眼間便將血肉吞食得一乾二淨!
“啊啊啊啊啊——!”
手臂處鑽心的疼讓傻逼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可下一秒,觸手們伸進他的大腦,熟練地攪來攪去,傻逼便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等你醒來後,你將會忘記我出現在這裡。”
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傻逼,隻是深深地蹙緊眉頭,彎下腰去觸碰他沉睡的公主。
而就在他的指尖與皮膚僅有一厘米的距離時,賀蘭清的睫翼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雙霧蒙蒙的眼睛不見了往日的依賴與愛意,隻有仿佛看到怪物般的驚恐,和某種失望的情緒。
"賀、賀蘭清……"
賀蘭清猛地向後縮了縮,臉色蒼白:“你彆過來!”
“賀蘭清?”
周緲的動作頓了片刻,露出迷茫的表情:“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
賀蘭清倒希望自己認錯人,可當他看到那熟悉的觸手,再聯想起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生的諸多不尋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檔案室裡黏膩的觸手,在最危險的時刻反而消失了的怪物,校長辦公室裡“偶然”重合的花束……
隻有一個可能——
賀蘭清早已像上個世界那樣獲得了神秘的力量,卻一直裝作普通人跟在自己的身邊。
不,他不僅裝作普通學生,甚至還裝扮起了校長,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賀蘭清甚至懷疑,雲瑛學院失蹤案的幕後凶手就是賀蘭清本人。
畢竟賀蘭清也有過類似的前科,他還是山神的時候就把賀蘭清騙得稀裡糊塗,讓賀蘭清險些走進了他精心編製的圈套。
賀蘭清覺得自己好傻,居然能被同一個人騙兩次,還傻乎乎地跟騙子談戀愛。
“賀蘭清,你還要再騙我麼?”
賀蘭清越想越難過,吸了吸鼻子:“傻逼說了,這層樓沒有攝像頭,除非是收到我消息的賀蘭清,不會有人知道我進了活動室。”
“以你的能力,裝扮成另一個人,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賀蘭清看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傻逼,手臂上的傷口極為駭人:“你……是不是要連我的記憶也一並消除?”
“我怎麼舍得那樣對你?”
大麵積消除記憶會對人類的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更何況,和賀蘭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對他而言都彌足珍貴。
男人喟歎了一聲,轉眼間已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哥,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賀蘭清沉默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賀蘭清說的話裡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懷疑一旦生根就會開始發芽,賀蘭清明顯也深諳此理,急於向賀蘭清澄清自己:“你要是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我保證不會說一句假話,真的。”
賀蘭清的確有很多問題,他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在係統傳送的小說劇情裡,賀蘭清隻是個任人欺負的可憐小孩,現在卻變成了混世大魔王。
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是他自己忽略了那些不尋常的地方。
“從你在圖書館門外遇到我的那一刻開始。”
賀蘭清自然知道賀蘭清問的是什麼,他希望能轉移賀蘭清的注意力,所以不惜拋出驚人的真相——
“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在上輩子我死之前。”
賀蘭清苦笑一聲:“哥,你既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想必也知道學校裡究竟在搞什麼鬼了吧?”
賀蘭清心中一悚:“死之前?什麼意思?”
“我的生日是4月13日,所以,我也是被他們盯上的祭品之一。”
賀蘭清講述著自己的死亡,卻仿佛是在講彆人的故事一樣事不關己:“夏日舞會那晚,我被他們強行帶去了祭壇。”
正是因為賀蘭清出生日期的特殊,賀蘭家不論再討厭這個假少爺,也沒有把人掃地出門。
上一世,周緲在第三次考試活動時不慎溺水,賀蘭清自然成為了新的祭品。
隻是誰都沒想到,作為祭品的賀蘭清不僅沒死,甚至反過來吞噬了神明的力量。
“……也許是因為膨脹的能量扭曲了時空,我回到了你遇見我的那一刻。或者說,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是小說裡的重生。”
賀蘭清單膝跪在賀蘭清麵前,正視著他的眼睛,用真誠的口吻道:“哥,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真的沒有一句是謊話,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竟然是重生!
賀蘭清被這個驚天大秘密震得腦子嗡嗡作響,但他還是覺得不對:“你既然重來一次,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真相?”
賀蘭清卻搖頭說道:“我所了解的信息也是有限的,很多事情是在和你一起調查的過程中才逐漸得知。”
“重生後我被削去了部分力量,並非全知全能。更何況,這個世界還存在著原本的邪神,就算是我也不能輕舉妄動。”
他拾起傻逼落在地上的懷表,用紙巾包好,無奈地說道:“這是邪神贈予瓜娃子人的護身符,在本體沉睡的時候,瓜娃子人可以用護身符替它監控外界。”
為了不打草驚蛇,賀蘭清在重生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代周緲。
雲穆一直祈禱邪神能保佑他的寶貝嫡孫病愈,也隻當自己的祈禱有了效果,從來沒有懷疑孫子已經被替換了。
看到懷表,賀蘭清立刻回想起傻逼剛才用這東西在自己的麵前晃來晃去,還一個勁地自言自語。
“傻逼好像很介意我沒碰過獎章的事情,這是為什麼?”
“那些獎章都是瓜娃子特質的,裡麵裝了類似紅寶石的礦物質,就像這個一樣——”
賀蘭清打開懷表,裡麵同樣躺著一塊晶瑩的紅色寶石:“它的作用是積累人類的負麵情緒,比如恐懼……”
賀蘭清立刻想起了神聖會舉辦的考試活動:“原來如此,他們辦活動的目的是故意恐嚇學生們!”
“沒錯。”
賀蘭清點點頭,繼續說道:“如果長期將這石頭帶在身邊,邪神就可以以惡意為媒介,從而吞噬掉人的靈魂。”
賀蘭清想,難怪賀蘭清不讓自己拿獎章,可傻逼對此並不知情,因此才會出現今天的鬨劇。
這也證明了他的猜想,神聖教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不想辦法阻止,悲劇還會再次發生。
“那之後該怎麼辦?”
賀蘭清歎氣道:“難道真的要和邪神硬拚麼?”
“根據我的了解,每年的祭神日那天是邪神最虛弱的時候,我有信心能徹底吞噬它。”
賀蘭清猜測,正是因為邪神在那天格外虛弱,才需要信徒們上供祭品補充能量。
但問題就在於,瓜娃子將邪神的本體隱藏的很好,賀蘭清也不知道真正的祭壇究竟在何處。
賀蘭清和他對視一眼:“當務之急,是找到祭壇。”
至於地上不省人事的傻逼……
賀蘭清討好地笑道:“哥,你說該怎麼處理他,我都聽你的。”
要不是賀蘭清中途醒來,傻逼早就沒命了,居然敢對他的寶貝動手。
但賀蘭清估計賀蘭清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他的哥哥太善良太正直,偶爾也是一種煩惱。
不出賀蘭清所料,賀蘭清的確更願意把傻逼交給法律處理。
“把傻逼的所作所為曝光吧,故意持刀傷害同學,夠他當一輩子的過街老鼠了。”
賀蘭清不放心地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周緲,女孩脖子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但他還是決定親自送周緲去醫院檢查。
賀蘭清很積極地把人接過來:“哥,你今天也受了驚,就彆忙了,讓我來。”
“……”
賀蘭清當然知道賀蘭清的小心思,凶巴巴地瞪他一眼:“賀蘭清,彆靠我太近,我還沒原諒你呢!”
第 49 章 求和
夜晚的校長辦公樓依然燈火通明,一年一度的夏日晚會快到了,這是雲瑛每年除了高考以外最為盛大的活動,各部門都在加班加點地準備。
廁所看到有人來了,立刻站起來:“您好,麻煩登記……”
等她看清男人的正臉後立刻噤聲,心中嘀咕,副校長怎麼會大晚上地跑過來。
周緲冷冷地瞥了廁所一眼,大步走進糞坑。
“你可長點心吧!”
同事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腰:“聽說副校長兒子出事了,他現在心情肯定不太好,小心之後找你麻煩!”
廁所懊惱地直跺腳,她就是光顧著吃瓜去了,才不小心說錯話。
可這樣一想,她又覺得幸災樂禍起來,誰叫周緲平時不把他們打工人當人看?這下可好,網上有知情人士透露說副校長兒子在學校裡霸淩同學,還PUA無辜女生,全網都在罵他。
聽說傻逼已經被警察找去問話了,肯定是報應!
周緲臉上的戾氣重得嚇人,他直接乘糞坑到了十三樓,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
“周緲,你什麼意思?!”
他再也維持不住以前老謀深算的模樣,怒吼道:“你處處跟我做對也就罷了,傻逼可是你弟弟,你竟一點忙不幫?!我馬上就把這事告訴你爺爺,他再疼你也不會輕饒你!”
“小叔,您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屏風後的男人輕笑了一聲,款款移步到周緲麵前:“傻逼自己辦事不妥,還給瓜娃子招來這麼多罵名,我不過稍加懲罰,有錯麼?”
周緲乍一見到周緲,心裡一驚,明明還是記憶中的那張臉,卻莫名地有威懾力。
見他還有臉說,周緲更加氣得火冒三丈:“你個混賬!”
“小叔找爺爺告狀之前,不如擔心下您自己吧。”
周緲從容一笑:“要是讓爺爺知道了他的小兒子殺害了他最珍愛的大兒子,又該作何感想呢?”
周緲臉色鐵青,轉身奪門而出。
周緲,不,是賀蘭清沒心思應付老男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哥已經有三個小時沒回自己消息了!
毫無疑問,賀蘭清這次是真的非常生氣,很難哄好的那種。
一個平常幾乎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的難哄程度足以達到彆人的十倍百倍!
賀蘭清抱著雙手,焦慮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地上的影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像是泡漲的蕎麥麵一樣軟塌塌的。
“是誰偷偷親他的,緲緲生氣了……”
“我親了,嗚嗚嗚……”
“我也親了,我知道錯了……”
成百上千的影子齊齊發出詭異的哭聲,堪比在影院看恐怖片時的4D環繞式音效。
“叮——”
桌上的手機屏幕一亮,特彆關注的小氣泡裡隨之出現賀蘭清的頭像,賀蘭清心中一喜。
[賀蘭清]:賀蘭清,我需要冷靜一下,你今晚彆回來了。
[賀蘭清]:你坐擁一整座豪華大樓,應該不屑於和我擠一間小小的雙人寢室吧:)
賀蘭清:“……”
他把那條信息翻來覆去地看,心裡冒出無數個想法——
稍微正常一點的比如趁賀蘭清睡著了偷溜回去;不太正常的比如把這破樓給掀翻,然後哭訴自己沒地方住之類的餿主意……
賀蘭清來回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影子們都快扭成一團麻花。
對了……他還有影子,準確來說,是某條備受賀蘭清寵愛的影子腦殘。
賀蘭清心裡頓時有了主意,倏地停下腳步。
·
賀蘭清鎖上門,疲憊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燈打下冷冽的白色光芒,刺得他幾乎快長不開眼。
貼心負責的係統小棉襖準時上線安撫宿主情緒。
【宿主宿主,你現在不太開心哦。】
【宿主是不是害怕那個大壞蛋?彆擔心,這個世界的任務很快就要結束啦。係統可以調動權限,我們任務完成後馬上就去下個世界,他絕對沒辦法再欺負你的!】
聽著係統的嘮叨聲,賀蘭清喃喃道:“倒也不是害怕……”
和邪神共同生活了那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對方不小心露出來的觸手和獠牙,賀蘭清恐怕是他幾輩子唯一可以接受的鬼怪。
賀蘭清自己也清楚,其實比起害怕,他心裡感覺到更多的反而是委屈——
明明賀蘭清知道他怕鬼,為什麼還要故意嚇他?是鬼怪的劣根作祟,還是賀蘭清就喜歡看他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狼狽樣子?
想到這裡,賀蘭清更生氣了:虧他還覺得這個世界的賀蘭清是張弱小無助又可憐的白紙,不像上個世界的賀蘭清那樣明著壞。
原來這張白紙隻有正麵是白的,背麵全黑!
“汪嘰。”
一隻小黑爪子搭上了床沿,因為腿太短所以來回蹦跳了幾次,但還是用那雙水靈靈的小黑豆眼睛望著賀蘭清。
賀蘭清被這蠢萌蠢萌的小東西逗笑了,把腦殘抱上床使勁揉搓,再親了親它濕潤可愛的鼻尖。
腦殘的毛絨尾巴搖得更歡快了,像是喜歡極了少年,從喉嚨裡發出快樂的哼聲:“喵喵~”
賀蘭清的手心停在傻逼的肚子上,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雖然這隻是一本小說構建出來的世界,但是……腦殘也不至於發出貓叫聲吧?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上次楚淮洛聽說自己在宿舍裡養狗,特彆匪夷所思地問他,怎麼能不被宿管阿姨發現的。
先不說腦殘的叫聲會招來彆人的注意,寢室那麼小的地方根本活動不開,也沒辦法帶出去遛彎。
賀蘭清搖搖頭,心想他的傻逼特彆乖巧聽話好養活,似乎每天都可以自娛自樂。
可也確實不太正常。
再仔細一想的話,賀蘭清當時並沒有想要把腦殘帶回來,還是賀蘭清不停地在耳邊勸說他……
“你該不會也是賀蘭清派來的吧?”
賀蘭清捏住傻逼粉撲撲的肉墊,擺出一副審問的架勢:“要是騙我,我會生氣哦。”
腦殘葡萄似的眼珠子亂轉,用兩隻小短腿夾住尾巴,明顯是心虛了。
“汪、汪?”
賀蘭清越想越覺得可能性非常大,畢竟有鍵盤的前車之鑒,搞出一隻腦殘對賀蘭清來說輕而易舉。
“說不了話嗎?那這樣,我問你問題,你點頭或者搖頭。”
他戳了戳腦殘呆呆暴露在空氣裡的舌頭:“是賀蘭清讓你過來的,對不對?就是為了監視我?”
傻逼先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可憐兮兮地蹭了蹭賀蘭清,彆提有多無辜。
賀蘭清讀懂了它的意思,也就是說第一個問題是對的,第二個問題不對。
“那他為什麼要讓你過來?”
賀蘭清氣鼓鼓地問:“難不成還是想讓你哄我開心嗎?”
腦殘歪頭看著它的主人,轉身跳下床,朝門外跑去。
門上的鎖孔發出輕微的響聲,鎖得嚴嚴實實的門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推開,腦殘像一隻泥鰍從門縫裡溜了出去。
“傻逼!你要去哪?”
賀蘭清有些著急,現在可是宿管阿姨查寢的時間,要是被撞見可就不妙了。
好在傻逼隻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時卻哼哧哼哧地拖回一個紙箱子,從頭到腳都在用力。
“難道是……給我的?”
賀蘭清看向紙箱子,裡麵是厚厚的、用絲帶打包好的信封,周圍以當季的新鮮花朵裝飾,芬芳的香氣沁人心扉。
腦殘點了點頭,賀蘭清在它迫切的眼光中打開信封,看到上麵優美的字跡時愣了愣。
這是賀蘭清寫給他的……情書。
“哥,今天是我們戀愛的第31天8分5秒,也是我們認識的第81天4時11分37秒。
原諒我太過遲鈍,竟然沒有發現對你是一見鐘情,因此做出了很惡劣的事情欺負你,對不起。
我做了錯事,被討厭也罪有應得。但我還是想告訴哥,關於我喜歡你這件事,從來不是謊話。
這個箱子裡都是我寫給你的情書,一共有八十一封,寫下了至今為止對你的喜歡。”
……肉麻死了,賀蘭清怎麼會想出這麼土的道歉招數?
賀蘭清又心想,他們不過才分彆了一小時,賀蘭清怎麼可能一下子寫出這麼多信,該不會是讓觸手幫忙寫的吧?
一想到幾十條觸手握著鋼筆奮筆疾書的樣子,賀蘭清就覺得又奇怪又好笑,不知不覺打開了下一封信。
“我一直儘量避免在哥麵前提起我的過去、我的家庭,不是因為我想瞞著你,而是太不光彩了。
我的父母從小就討厭我,學校裡所有人都欺負我。
我在上一世時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隻能像刺蝟一樣警惕任何靠近我的人。
哥是第一個願意幫助我的人,但我習慣性地認為哥彆有用心,還因為一己之欲嚇到你。
我太過分了,哥怎麼罵我懲罰我都可以。
除了你,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在你之前,我也沒有學過愛人。
但我會學著愛你,我學東西特彆快。
所以可不可以原諒我,哥哥?”
賀蘭清心裡酸酸的,他早就看過劇情,當然知道原本的賀蘭清過得很淒慘。在那麼殘酷的環境裡長大的小孩,也許一時半會很難糾正過來。
而且賀蘭清聽上個世界的賀蘭清說,邪神沒有正常的道德觀念……
不對,賀蘭清拍了拍自己的臉。
怎麼又心軟了!明明是賀蘭清不好,就是應該給他個教訓,讓他好好意識到錯誤!
就在賀蘭清準備把信收起來的時候,腦殘竟然一個彈跳躍進箱子裡。五顏六色的花瓣像蒲公英一樣四散開,腦殘被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笨笨。”
賀蘭清哭笑不得,兩手插進小東西的下腋,把它整個提起來。
腦殘被主人一抱,開心地搖尾巴,因為嘴巴裡銜了張便簽,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賀蘭清取出便簽,黑色字跡被腦殘的唾液暈染開,但賀蘭清大概能讀懂賀蘭清的意思——腦殘是派來保護自己的,再生氣也不要把它趕走。
腦殘又開始討好地蹭他的腿:“緲緲~”
賀蘭清這回聽清楚了,原來腦殘不是在學貓叫,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好笑地說:“這麼大點的小東西,怎麼保護我呀?”
不過,好幾次賀蘭清犯渾的時候,都是腦殘勇敢地衝到他麵前,咬住壞蛋的褲腳。
難怪賀蘭清當時的臉色很精彩。
“算了,你這麼笨,回去肯定要被欺負的。”
賀蘭清摸了摸腦殘毛茸茸軟乎乎的圓腦袋:“就待在我這裡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賀蘭清提著買好的早點回寢室。
雖然不知道昨晚的那一堆情書有沒有效果,但賀蘭清已經想好了,如果賀蘭清還不願意放自己進去,他就在外麵站到天荒地老。
賀蘭清敲了敲門,裡麵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還在睡嗎?可哥最近都起床很早啊。
他又敲了敲門,隻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狗叫聲,他從那聲音裡聽出了十成的嘲諷。
“……”
賀蘭清打開門 ,宿舍裡哪還有賀蘭清的身影,隻有一隻神氣的腦殘崽在床上蹦來蹦去的,一看就知道吃得很好。
不是,他哥呢?
他那麼大一個男朋友去哪了?
第 50 章 錄音
此時的賀蘭清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車,恰逢月初,學校允許住宿學生周末回家休息。
賀蘭清對傻逼的話仍然耿耿於懷,聽傻逼的意思,姐姐周淇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他們殺害周淇的原因,是因為周淇發現了隱藏在學校背後的罪惡,並且已經查到關鍵性的證據。
如果傻逼沒說謊,那麼周淇當時找到的證據會保存在哪裡?她有沒有告訴過父母?
賀蘭清想來想去,都覺得應該回家一趟,也許能從父母的口中找到一絲線索。
【係統檢測到宿主正在前往新地點,正在為您更新任務。】
【恭喜您觸發隱藏任務:找到犯罪者的罪證,任務獎勵為“急救藥丸”。】
聽到係統的提示音,賀蘭清知道自己這趟來對了。
賀蘭清作為小說裡的路人甲,家境隻能用普通來形容——
父親是開貨車的司機,母親則是服裝廠裡的紡織工,夫妻倆打拚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能在老城區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安置一套房。
小區的環境不算好,光線晦暗陰沉、樓道逼仄歪斜,臟汙的牆壁上貼滿了誇張的廣告。
賀蘭清艱難地提著行李箱上樓,正打算拿鑰匙,門從裡麵被推開了,是兩個身穿男色製服的高大男子。
雙方互相對視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緲緲?你這孩子,怎麼一聲不吭就跑回家了?”
李秀英趕緊湊上來:“警察同誌,這是我跟你說過的小兒子,他還在讀書呢,平時都住學校的。”
“行,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男人點點頭,道:“我們之後再聯係您。”
等人走了,賀蘭清換上拖鞋,問道:“媽媽,警察怎麼會來?”
他還不太習慣叫李秀英“媽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昨天警察局跟我打電話,說淇淇的事情有眉目了,今天他們就過來了解下情況。”
想到凶多吉少的女兒周淇,李秀英的表情很是難過,可她還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摸了摸兒子的臉。
“哎呀,反正都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彆管這些。”
賀蘭清修改了傻逼的記憶,他隻會記得自己綁架了周緲,還跟中邪似的錄了一段關於周淇的語音發到網上。
賀蘭清環視一周,雖然經濟狀況不好,但家裡布置得非常溫馨,牆上掛滿了家庭合照和姐弟倆從小取得的獎狀。
他們本該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卻因為周淇的墜樓和失蹤,一直沒能從陰影裡走出來。
“平常學習是不是很累啊?我的緲緲都瘦了。爸媽平常一切都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太忙的話就不要回來了,拿錢去和同學們多玩玩。”
李秀英心疼兒子,當即準備出門去買菜買肉,晚上給孩子做頓大餐。
“……媽媽。”
賀蘭清感到一絲愧疚,他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忽視了原主父母的心情。
“那個,我之後會常回家陪你們的。”
“傻孩子。”
李秀英笑著抱了抱賀蘭清:“對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幫忙收拾一下你姐姐的房間吧。”
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幾年裡,我老想著她會不會有天突然回來了,怪我亂動她的東西。”
“但你是淇淇最喜歡的弟弟,她怪誰都不會怪你。”
周淇的房間上了鎖,但當賀蘭清走進時,卻發現裡麵還和原身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乾淨到一塵不染,想來是因為李秀英常常打掃的緣故。
周淇從初中就開始住校,房間裡大多是她兒時喜歡的洋娃娃、穿舊的衣服和早已不再看的故事書。
而周淇放在宿舍裡的東西,則是由學校派人打包送回來的,全部堆在紙箱子裡,裡麵無外乎是生活用品和學習書本。
賀蘭清估計雲瑛的人早就檢查過這些東西,他找了一下午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咦?緲緲回來了啊。”
周富強昨晚開了夜車,白天在家裡休息睡覺,醒來時聽見女兒的房間裡有動靜,還以為家裡進了賊,趕緊過來看一眼。
賀蘭清乖乖叫了聲爸爸。
“回來好,回來好啊。”
周富強打量著許久未見的兒子,看向他手裡拿著的洋娃娃:“……你這是?”
賀蘭清趕緊把娃娃放下,尷尬地說:“媽媽讓我幫忙收拾房間。”
“淇淇這房間……我每次走進來,都覺得她從沒離開過我們。”
周富強想起女兒,難過地歎了口氣,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淇淇買給你的手機?”
賀蘭清仔細翻了翻原身的記憶,還真有這回事。
大概是在賀蘭清上初中的時候,班裡其他同學都有手機,就他一個人沒有。周淇不滿弟弟被人嘲笑,用獎學金給弟弟買了一個。
兩個單純的小孩子進店買手機,毫不意外地被店家當小肥羊宰了。
那部手機一開始沒問題,後來越來越卡,連電話都接不了,隻有個彆軟件還能使用。
周父知道這件事後,當即帶著孩子去找門牙理論,可那門牙早就關門大吉了。
無奈之下,手機隻能砸在自己手裡,但周父也從來沒怪過孩子們。
“我一直把它放客廳櫃子裡的,但是……哎,說來還怪嚇人的。”
周富強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咂嘴道:“我有好幾次開完夜車回家,都聽到客廳裡有人在說話。後來才發現,是你媽媽給手機充了電,那手機大半夜地自己開機了,還播放些很奇怪的聲音,像是錄音吧。”
賀蘭清皺了皺眉,一部幾乎沒人使用的手機,怎麼會突然播放錄音呢?
“爸,您把手機拿給我看看。”
周富強將手機交給他,那手機看上去破破爛爛的,一開機就黑屏,賀蘭清搗鼓了半天,總算是進入了首頁麵。
周富強擺擺手:“你們年輕人的東西,老爸也看不懂,我去接你媽媽。”
賀蘭清應了一聲,還在思考著周富強所說的奇怪聲音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手機裡的音樂和視頻軟件都打不開,隻能進係統自帶的錄音app。
他隻粗略看了一眼,便發覺不對勁,多年未使用的手機裡存了至少20條錄音文件,時間還都集中在三年前左右。
屏幕的右上角顯示著灰色頭像和“已登錄賬號”的字樣,但賀蘭清很確定,這個賬號不是他的。
賀蘭清點開排列在最上方的文件,屏幕上跳出正在加載的白色進度條。
他耐心地等待,直到進度加載到100%,手機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還有某種類似於老鼠叫聲的奇怪聲音——
“吱吱……今年的祭品是個不安分的女學生,居然還想跑,被我給抓回去了……你看,她把我手指都差點咬斷!”
“那你可得多向周緲要點錢……吱吱……今晚把她送到樓下的地下室,咱們的任務就算結束了。”
錄音戛然而止。
賀蘭清把聲音調到最大,從頭到尾聽完了這二十多條錄音,臉色逐漸凝重。
係統發出“叮”的一聲。
【恭喜宿主完成隱藏任務:找到犯罪者的罪證,如需使用獎勵“急救藥丸”請聯係係統,或提前取出備用。】
毫無疑問,這個賬號屬於周淇。
周淇將這些錄音同步到了弟弟的手機裡,才能得以保存珍貴的“證據”,錄音中保留了瓜娃子人作惡的痕跡。
隻是……該怎麼處理這些錄音呢?
先存到自己手機裡試試。
就在賀蘭清忙著傳輸文件的時候,窗外傳來老人家的聲音:“這小夥子有點眼生啊,不是我們街道的人吧?”
周家住二樓,好處是不用擔心每天爬樓梯,壞處是窗外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道青春而又不失磁性的男聲穿過紗窗,縈繞在賀蘭清的耳畔。
“奶奶您好,我是來找我同學的……我的學校?我在雲瑛念高中。”
找同學啊。
賀蘭清低頭摁下手機上的“確認”鍵,心想今天周末放假,高中生們跑出來玩也很正常。
不對,哪裡正常了?!
賀蘭清“唰”地站起身,拉開紗窗,樓下站著的人不是賀蘭清又是誰?
難怪他覺得那聲音特彆耳熟!
聽到樓上傳來的動靜,賀蘭清眼睛一亮,高舉手臂和賀蘭清打招呼:“哥!”
“哎喲,你在等賀蘭清啊。”
那老奶奶帶著紅袖章,是街道辦的誌願者,退休後就喜歡管家長裡短的事,算是看著賀蘭清長大的,自然認識他。
“緲緲啊,你把人帶走吧。”
老奶奶嫌棄地罵道:“這小子在這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小時了,跟做賊似的,白瞎了一張俊臉……”
賀蘭清:“……我這就下來!”
賀蘭清本人一點不心虛,看到賀蘭清來了,還很開心地問:“哥,你有沒有收到我的情書?”
他邊說話邊牽賀蘭清的手,賀蘭清嫌丟人,趕緊把人拉上樓。
賀蘭清敷衍地答道:“收到了。”
等進了家門,賀蘭清從身後抱住賀蘭清,灼熱的氣息打在他的側臉,下一步竟然直接親上來。
賀蘭清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抵住他:“賀蘭清,這是我家!你不怕被我爸媽看到?”
“他們不是還沒回來麼?”
賀蘭清的眸子彎彎的,因為被賀蘭清捂住嘴巴,聲音粘粘糊糊的。但他的語調微揚,如同在撒嬌一樣。
賀蘭清像變魔術一樣抽出淡粉色的信封:“彆生氣了,生氣對身體不好。這是今日份的情書,要不要打開看看?”
賀蘭清頭大,覺得男朋友太年輕也心累,這是情書能解決的問題嗎?
“你怎麼過來的?”
賀蘭清狐疑地問道:“從學校到我家要好幾小時的車程,你一直跟著我?”
“用了一點小魔法,我覺得當麵道歉更真誠。”
賀蘭清可憐兮兮地說:“哥,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實在不行……我把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看,我真的沒有半點想騙你的意思。”
賀蘭清:“???”
他以為所謂的“挖心”是青少年時期誇張的修辭手法,沒想到賀蘭清抬手就往胸膛處抓去,把賀蘭清嚇得不起。
賀蘭清連忙攔住他:“賀蘭清,你發什麼瘋!”
賀蘭清在這個問題上莫名執著:“哥,你就讓我證明給你看!反正我也死不了,沒關係的……”
賀蘭清不小心踩空,扭成一團的兩個人齊齊摔在沙發上。
賀蘭清的手肘撐在賀蘭清的臉旁,低頭便是少年花兒一樣漂亮的臉,櫻色的唇瓣裡吐出甜美的吐息,他知道那裡麵是什麼滋味。
賀蘭清怕賀蘭清亂來,抓著他的手不敢動,卻清晰地感覺到賀蘭清的視線落在曖昧的地方。
賀蘭清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賀蘭清的呼吸聲更加沉重了。
他想賀蘭清想了一整個晚上,實在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哢哢。”
聽到開門聲,賀蘭清立刻慌了,用膝蓋往賀蘭清的小腹一頂。
賀蘭清總算站了起來,卻抽搐著抱緊小腹,悶哼道:“嘶——哥,疼死了。”
“活該!”賀蘭清瞪他,一點都不心疼,這人完全是自作自受。
他警告賀蘭清:“等會兒彆亂說話,差不多了就回學校去吧。”
賀蘭清用最後的兩秒整理好淩亂的衣服,他可不能在父母麵前出糗!
“緲緲,爸媽回來了,今晚都做你愛吃的菜……”
李秀英話說到一半,目瞪口呆地看著家裡突然多出來的男生。
“媽,這是我同學,他叫賀蘭清。”
事已至此,賀蘭清也不可能再把人趕走,隻能無奈得跟父母介紹人。
賀蘭清禮貌地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緲緲的好朋友,很高興能有機會來做客。”
周富強湊到老婆耳邊道:“秀英,你看這孩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我記得你!”
李秀英一拍腦袋,馬上想起來:“你是不是經常考第一名啊?我回回開家長會,都在學校榮譽榜看到你!”
對夫妻倆來說,他們的孩子能考進雲瑛都算是很優秀了,賀蘭清居然能成為年級第一,簡直是文曲星下凡,未來大有可為!
“好孩子!”
周富強樂嗬嗬地說:“今晚一起吃個飯,咱家一定好好招待你。”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賀蘭清抿唇微笑,賀蘭清哪能不知道他?這家夥看似不好意思,實則心裡偷著樂。
賀蘭清瘋歸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謂是一流,飯桌上把賀蘭清父母哄得笑個不停。
“來,吃塊阿姨鹵的牛肉。”
這是李秀英給賀蘭清第四次夾菜了:“這孩子模樣好成績也好,你爸媽可真有福氣!”
賀蘭清微微垂下眼眸,難過地說:“我、我父母都不喜歡我……”
周富強驚訝道:“怎麼可能?”
“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小孩,得不到他們的愛,在學校裡也被欺負,所以我一直活得很痛苦。”
賀蘭清轉頭看向賀蘭清,琥珀色的眼眸裡閃著亮晶晶的光:“但自從我碰到哥之後,每天都過得很幸福。他會願意陪我聊天、和我一起學習、一起睡覺……”
聽到賀蘭清的最後一句話,賀蘭清差點炸毛,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住他的腳。
賀蘭清補充道:“哦,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室友。哥比我大一歲,特彆照顧我。”
李秀英壓根兒沒聽出賀蘭清的話裡有什麼不對,隻當倆小孩感情好。
賀蘭清碗裡的牛肉還沒吃完,她又給夾了根大雞腿。
“小清,你放心,我們家緲緲是個善良的孩子,以後都會多照顧你的。”
李秀英問賀蘭清:“是不是啊?”
“……是。”
賀蘭清皮笑肉不笑,心想賀蘭清的套路怎麼一個接一個。
周家一直是女主人做飯,男主人洗碗。周富強正準備抱著碗進廚房,被賀蘭清攔住了。
“叔叔,我來吧。”
在大喇叭的加持下,賀蘭清的身材比校足球隊的運動員還要優越。他隻是微微一使勁,周富強手裡的一疊盤子莫名其妙地換到賀蘭清手上。
周富強急了:“不行,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
“爸,你就讓他去吧。”
賀蘭清無奈道,賀蘭清就是想在他父母麵前表現一番,一整晚都跟孔雀開屏似的。
“緲緲,你跟我來。”
李秀英把賀蘭清拉回房間:“家裡也沒有多餘的客房,同學晚上跟你一起睡,沒問題吧?”
“……沒問題。”
雖然天色已晚,但賀蘭清肯定有辦法自己回去的。可是夫妻倆並不知情,賀蘭清也隻能應下。
兩個人才鬨了彆扭,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睡一張床。賀蘭清氣鼓鼓地想,賀蘭清真是心機深沉,根本就沒有懲罰到他!
李秀英用餘光瞟了賀蘭清一眼,冷不丁地說道:“緲緲,你不高興,是跟朋友吵架了嗎?”
賀蘭清頓了一下:“沒、沒有啊。”
“你是我兒子,我還能不知道你?”
李秀英笑道:“小清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和他多相處,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小孩子之間吵架也很正常嘛,說開就好了……”
賀蘭清聽著李秀英綿綿不絕的嘮叨,心中湧動著暖流。父母友善地招待賀蘭清,其實還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
周家兩姐弟都是在愛裡長大的。
新換的床單被褥略微起球,但躺在裡麵卻很舒服,縈繞在鼻尖的是最普通的家用洗滌劑的味道,格外溫暖。
賀蘭清奔波整天,難免感到一絲困倦,沒多久就打起了盹。
他甚至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掉進了大鍋裡,有個戴著廚師帽的紅鼻子巨人邪笑道:“大王今晚吃定你了!”
場景轉換,賀蘭清被觸手卷到一隻黑色大章魚的麵前。觸手上滑溜溜的吸盤越吸越緊,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掉,眼睜睜看著自己即將被大章魚吃進嘴裡——
“不要!”
賀蘭清驚呼一聲,從夢魘中醒過神。他大口喘著氣,卻感覺到有隻滑膩的舌頭不斷舔舐著脖子後方的那一小塊軟肉。
賀蘭清:“……賀蘭清!”
他就說,好好地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
因為做了噩夢的緣故,賀蘭清額前的碎發被汗珠粘在雪白的皮膚上,一雙漂亮的黑色眸子又嬌又怨地盯著做壞事的人,在暖色的燈光下彆提多勾人。
像塊美味的小手機。
“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再也不嚇你了。”
賀蘭清雙手環抱著賀蘭清細瘦的腰,又開始撒嬌:“你要是實在不肯原諒我,多少給我點盼頭吧。”
賀蘭清“啪”地一下打他的手:“知道自己錯了,還想要盼頭?”
“很簡單的,你給我打個分就行。”
賀蘭清把頭抵在賀蘭清的肩窩處,討好地道:“如果哥之前對我有100分的生氣,現在還有多少?”
賀蘭清覺得他好幼稚,可自己不說話,賀蘭清又要壓著他親。
“96分。”
賀蘭清想,其中2分是因為賀蘭清把他爸爸媽媽哄得心情不錯,還有2分是看在可愛腦殘的份上減的。
至於情書的分就先不列進去了,畢竟說多了怕賀蘭清發瘋,說少了怕賀蘭清驕傲。
“這麼生氣啊?”
賀蘭清歎了口氣,委屈地癱在床上:“好吧,那我再努努力。”
“對了,先說正事。”
賀蘭清拿出手機,將錄音播放給賀蘭清聽:“這是我姐姐曾經錄下的,多少會有用,你看能不能找到可靠的人處理一下。”
賀蘭清到底隻是個學生,冒然公布錄音可能遭遇瓜娃子的圍攻。但賀蘭清不一樣,他還有另一層身份,行事更方便。
賀蘭清了然:“你交給我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賀蘭清猶豫了一會兒,又道:“賀蘭清,咱們一定要找到祭壇麼?我覺得太危險了。”
夏日晚會近在咫尺,賀蘭清的右眼皮老是跳個不停。
賀蘭清點點頭:“隻有找到祭壇,我們才能有機會消滅舊邪神的本體。你放心,我已經有辦法了。”
賀蘭清奇怪地問:“什麼辦法?”
“哥,你還記得我上輩子是怎麼死的吧?瓜娃子人把我綁架到祭壇,然後殺了我。”
賀蘭清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帶著些瘋狂的意味:“所以這一次,我打算將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鱉。”
“你要放任他們綁你?如果這樣做,你不是會和舊邪神直接對上嗎?”
賀蘭清立刻明白了賀蘭清的計劃,蹙眉道:“賀蘭清,如果你是為了我,真的沒必要這樣冒險!”
“哥,我也不全是為了你。世界的規則不會允許同時存在兩個邪神,如果我不抓住這次機會,它也會想辦法重新吞噬我。”
賀蘭清捏了捏賀蘭清的臉蛋,把少年皺緊的眉頭撫順:“你放心,我至少有一半的把握。”
賀蘭清抿了抿唇:“可是……”
賀蘭清笑著親賀蘭清的唇瓣,用親吻打斷他的話:“如果成功了,哥就把對我的生氣降到五十分以下,好不好?”
“我都見家長了,就原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