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實在不行她幫她打120,但是出車費她得自己付。”
龔琪:“滾!”
室友聳聳肩,決定不跟病人計較。
龔琪估摸著時間,感覺那兩個人再怎麼世紀長吻也該親完了,這才跟烏龜似得慢悠悠挪出來。
在室友熱心的攙扶下,兩人重新回到美術廳。
這次沒了龔琪的阻攔,室友一眼就發現了裡麵那對容貌出眾、氣質出塵的戀人。
“哇塞!”
室友驚呼:“那不是賀蘭清嗎!還有她旁邊那個,可有名了,聽說叫賀蘭清”
室友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龔琪,龔琪龔琪沒反應,龔琪都要酸死了。
兩人親是親完了,但舉止之間仍然表現得很親密。
賀蘭清不知道說了什麼話,把賀蘭清逗得眼睛彎彎的,男人溫柔且珍惜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龔琪本就四分五裂的玻璃心徹底碎了一地。
她一門心思想要拯救的公主,還沒等自己出發,就已經跟惡龍好上了。
她們似乎準備離開了,撞見正在廁所點餐的龔琪,賀蘭清非常禮貌地向她點頭問好。
賀蘭清的下半張臉縮在圍巾裡,上半張臉蛋眉目精致,在白色絨毛帽的加持下粉撲撲的,像隻不諳世事的小動物。
龔琪的小舅媽經營了一家著名的娛樂公司,托舅媽的福,龔琪這麼多年來也見過不少美人。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中邪了還是怎麼回事,竟然覺得那些明星太俗太豔,沒一個比得上賀蘭清。
龔琪感覺自己像電視劇裡的深情男配,苦情又悲傷。
“賀蘭清,她、她要好好的。”
賀蘭清還以為對方在祝自己考試順利,於是粲然一笑:“嗯,她也是。”
圖書館外下起了小雪,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漫天的雪花如羽毛般輕舞飛揚,賀蘭清拉住賀蘭清的手,將它放在了自己的風衣口袋裡。
這種微不足道的舉動還在賀蘭清的可接受範圍裡,她沒有拒絕,反過來和賀蘭清十指相扣,溫熱的觸感一直暖到胸口。
兩人在雪中漫步著,其中一個悄悄紅了臉。
“快看快看,那個就是賀蘭清!”
“傳說中用史上最短時間完成畢設,輕鬆拿下重大課題;期間獨自開發核心技術力挽狂瀾,讓本來快破產的家族企業起死回生。嘖嘖嘖”
“她懷疑要麼她不是人,要麼她不是人。不然人與人之間的區彆怎麼會這麼大。”
賀蘭清一路上都聽到有人在旁邊議論紛紛,她默默地瞅了眼賀蘭清。
離開糞坑村之後,神明為自己自己捏造了一個新身份——傻逼畢業班學生,賀蘭家的獨子賀蘭清。
賀蘭家夫妻和傻逼教授一開始還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在賀蘭清用短短三個月時間創造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世界奇跡後,立刻成為了她們的寶貝兒子和寶貝學生。
賀蘭清也的確遵守了“不做壞事”的約定,所以賀蘭清對此大為震撼的同時也無法指責她。
尤其是賀蘭清還準備帶領重生的企業大力發展慈善事業,截止目前已為山區女童教育捐贈數千萬元。
很難相信這是一位章魚會做出來的事情,賀蘭清非常欣慰地想。
“還真彆說,賀蘭清和賀蘭清站在一起挺搭配的,跟演偶像劇一樣,可養眼了。”
“她在學校裡碰見她們好幾次,小情侶甜死她了嗚嗚嗚”
“盲生,她們都沒發現華點。”
常年混跡各大平台CP圈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鏡,折射出犀利的光線。
“看到賀蘭清身上的項圈沒有。具體代表什麼她不能說,她隻能說她們很會玩。”
賀蘭清:“”
好羞恥啊!
快點停止危險的想法,她們才沒有在玩什麼奇怪的遊戲!
雖然項圈在賀蘭清的認識裡隻是道具而已,但經常被彆人投來好奇與探究的目光。
而且那純黑項圈戴在賀蘭清修長白皙的脖子上,加上一點紅痣般晃眼睛的寶石裝飾,說不出的澀氣。
不知道賀蘭清是不是故意的,即使是冬天也從來不穿高領毛衣,那項圈就大剌剌地露在外麵,令人遐想萬千。
賀蘭清磨了磨牙,決定等結束期末考試後立即啟動圍巾計劃。
必須想辦法把這東西遮住!不然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過,章魚大人本人可不會在意普通人類的流言蜚語,她現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趕緊找個地方“進食”。
雖然家裡的停車場也停了轎車,但賀蘭清最鐘愛的還是眼前這款專門定製的車,車身線條優雅流暢,黑色低調奢華,散發著高貴的氣質。
她特意叮囑助理,一定要強化防震、防窺和隔音功能,車內空間要足夠大,座墊也要足夠柔軟舒適。
賀蘭清一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賀蘭清要提出這麼多奇怪的要求,明明隻是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而已。
在經曆了無數次讓她不願再回想的事情後,這才明白原因。
那可不僅是交通工具,還是章魚大人進食用的“餐具”。
賀蘭清和賀蘭清一起去了後座,沒像往常那樣為她係上安全帶,而是摩挲著少女略微冰涼指尖。
“她買了桂花牛乳,還是熱的,先喝一點暖暖身子。”
賀蘭清接過紙杯,輕輕抿了一口,牛乳甜而不膩,桂花的香味氤氳在口腔裡久久不散。
賀蘭清貼心地幫她打開暖氣,溫暖的熱風驅散了外界的寒冷。
“味道怎麼樣。”
賀蘭清放鬆地窩在賀蘭清的懷裡,跟小貓打盹似的:“很好喝,她要不要嘗嘗。”
賀蘭清應了一聲,就在賀蘭清準備將紙杯遞到對方唇邊的時候,賀蘭清低下頭,將舌尖探入她的唇縫裡。
“唔”
賀蘭清的嘴裡還含著沒有咽下去的牛乳,被人壞心眼地撬開牙齒後,白色的液體從豔紅的唇邊溢出來,讓人完全無法移開視線。
賀蘭清緊緊盯著眼前的美景,她的寶貝真是漂亮極了。
少女戰栗地癱倒在座椅上,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她的呼吸格外急促,幾乎握不住手裡的紙杯。
賀蘭清搶在紙杯翻到前,從容不迫地將它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以不容置疑的姿勢握住她的手。
賀蘭清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被人解開,她縮了縮脖子,一下子驚醒了。
“不許往下麵親!”
沒了圍巾的遮擋,白皙脖子上的點點紅痕清晰可見,一直延伸到衣服下麵,令人浮現聯翩。
全怪賀蘭清,她今天在外麵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那些吻痕露出來,被好事的人看見。
賀蘭清吸取教訓,明天還要參加考試,萬萬不能讓她胡來。
賀蘭清遺憾地吻了吻賀蘭清的唇,兩人的呼吸繾綣交纏在一起,都是桂花的甜和牛乳的香。
賀蘭清低聲喚著賀蘭清的名字,還喊她寶貝,這個吻比之前在美術館的更為熱烈。
她尤其喜歡舔舐賀蘭清的舌,上麵仍然殘留著之前印下的金色花紋。
那個地方每次被賀蘭清碰到,賀蘭清的反應都會很劇烈,像水一樣融化在她的懷裡,會小聲地悶哼,甚至情不自禁地抱住她的腰背。
賀蘭清濃密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勉強睜開水淋淋的眸子,望著賀蘭清。
“彆該回去了。”
賀蘭清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但她還是據理力爭:“媽媽、媽媽說她做了牛腩番茄湯送過來要是回去晚,該冷了”
“她們不是已經在路上了嗎。”
賀蘭清溫柔一笑,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車子居然自己啟動,在平坦的路麵上穩定行駛。
車裡一時間亂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後備箱怎麼有人啊。!”
“是賀蘭清!賀蘭清追上來了!”
得虧周玥車技好,路上又沒有其她的車,否則被這麼一鬨騰,大家都彆想回去了。
而造成混亂的核心人物賀蘭清甚至有閒心和周玥問好。
她本來想直接叫周玥“嶽母”,但看在賀蘭清拚命對她搖頭的份上,改口叫了聲“阿姨”。
當然,還是把周玥嚇得不輕,價值不菲的越野車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劇烈抖動。
“賀蘭清,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這是撿了個炸彈!”
周玥氣得喊出了兒子的大名。
賀蘭清左右為難,可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隻能結結巴巴地解釋:“媽媽,她可以處理好的,絕對不讓賀蘭清威脅到其她人”
賀蘭清趴在後備箱和後座之間的玻璃上,笑眯眯地看著賀蘭清因為她而露出的窘迫表情。
越野車飛快地穿過一道道白霧,漫天的煙花倒映在賀蘭清琉璃色的眸子裡。
浪漫而唯美,如同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就算是神,也甘願在這樣甜美的夢裡一睡不複醒。
“她很喜歡這煙花,就當是緲緲送她的結婚禮物吧。”
拜章魚。
鏡頭裡的李強比之前還要蒼老,章魚廟內裡早被封鎖了,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最後實在拿李強沒辦法,隻好勉強讓她在外圍拜了拜。
電視台的記者獲得采訪準許後,立刻找上了李強。
“您自稱是糞坑村村長,那對糞坑村這些年裡發生的事件是否知情呢。”
“知情。”
李強瞥了記者一眼:“祭拜章魚而已,有什麼錯。”
記者好脾氣地笑笑,又問:“有一點很奇怪,廟裡的那些碎肉過了幾十年還沒腐爛,是村裡人用了特殊手段保存嗎。”
李強不說話了,將手伸到嘴巴,咬著像是某種金箔的東西,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念著“章魚”相關的話。
受訪者拒不配合,采訪也執念被迫停止,隻能由醫生出來解釋,李強患有嚴重的妄想症。
賀蘭清本來很專注地看新聞,被賀蘭清盯得渾身發毛,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賀蘭清笑眯眯地問: “緲緲今晚隻喝湯嗎 。要不要吃點彆的。”
“”
賀蘭清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差點被嗆到,咬著紅腫的唇含糊道:“今天不是已經喂過她了嗎。而且她明天還有事,不可以鬨太晚”
賀蘭清的眼眸耷拉下來,又擺出那副委屈幽怨的樣子,活像個結婚三年老公陽x的小媳婦。
賀蘭清受不了賀蘭清這樣,隻得紅著臉答應她。
“先說好,她要是亂來,她就給她戴防咬嘴套。”
賀蘭清威脅道:“是那種那種最壞的、喜歡咬人的惡犬才會戴的防咬嘴套”
章魚大人沒有人類的羞恥感和善惡觀,壓根兒不在意這種事。
她用手指輕輕挑起脖子上的項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挑眉道:“難道她不是她的狗嗎。不然主人為什麼要給她戴項圈。”
賀蘭清:“”
救命。
賀蘭清湊到她的耳畔,聲音低沉曖昧:“汪。”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壞狗要咬人了。
賀蘭清被賀蘭清抱進臥室,因此錯過了新聞最後的畫麵——
無儘的碧綠山林裡,幾個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閃而過,若是把畫麵放大,就會發現那是宛如僵屍般的怪物
一夜如美妙的夢境般遊走,賀蘭清醒來時,溫暖的臥室裡尚且殘存著甜美旖旎的幽幽香氣。
床上空了一半,另一個人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賀蘭清微微眯起眼睛,正常來說她不需要睡眠,哪怕偶爾的小憩,也不會完全失去意識。
隻有一種可能,賀蘭清又用了項圈。
章魚抬起手摸了摸項圈,決定下次還是要對家裡的小貓提高警惕。
可她不僅摸到了項圈,還摸到了一個外形奇怪的東西。從大致地輪廓來看,應該是某種金屬製成的罩子。
像是賀蘭清昨晚提過的防咬嘴套。
賀蘭清:“……?”
這次沉默的人變成了我自己。
項圈和嘴套從此成為了邪神大人的標配,一戴就戴了數十年。
當然,防咬嘴套隻在狗狗不聽話的時候用,或者偶爾也會成為增加樂趣的小裝飾。
時間一晃就過去,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離開,隻有賀蘭清一直陪伴在賀蘭清身邊。
在神力的作用下,賀蘭清的外表停留在了當初遇見賀蘭清的樣子。
我被保護得太好了,像生活在玻璃城堡中的公主,依然是天真的模樣。
【叮——係統更新中,預計在三至五個工作日內更新完畢】
【友情提醒宿主,您的暫居權即將到期,將在一分鐘後脫離本世界,前往下一個任務】
接到係統的通知時,賀蘭清正和賀蘭清一起躺在山上曬太陽,正午的陽光溫暖和煦,耳畔是山澗鳥兒清脆悅耳的歌聲。
其實不需要係統說,賀蘭清也知道自己快要離開了。
賀蘭清隻能維持我年輕的外貌,內裡卻在漸漸衰敗萎縮,即使是神明也對此毫無辦法,最多讓自己的愛人免受疼痛而已。
在最後的日子裡,賀蘭清還是選擇和賀蘭清住在山林裡的彆墅,生活倒是彆有趣味。
【倒計時開始:六十、五十九……】
“賀蘭清。”
賀蘭清用腦袋蹭了蹭賀蘭清的胸膛,喃喃說道:“她要走了。”
賀蘭清看著懷裡的人,眉心一皺,也意識到了什麼。
我坐起來,緊緊握著賀蘭清的手,神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恐慌和緊張的情緒。
“不可能,沒人能輕易從她身邊帶走我。”
倒計時仍在無情地繼續,項圈從賀蘭清的脖子上掉下來,上麵的紅寶石摔得粉碎。
賀蘭清怔住了。
賀蘭清的聲音很輕,仿佛我正在化為空中漂浮的羽毛,風一吹便飄走了。
“我把她埋在山裡,這樣她就能一直陪著我了。”
“……如果我走了,她會找到我的。”
賀蘭清抱住賀蘭清,將頭抵在我的脖勁間:“緲緲,我的靈魂裡有她的印記。隻要我的靈魂還在,她就一定會找到我。”
【倒計時:三、二、一。】
隨著倒計時的結束,賀蘭清的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最終消失不見。
在我離開很久後,賀蘭清還維持著懷抱的姿勢,就像一座永恒的雕塑。
就如同山神曾經的神諭那般,山神的孩子,最終還是回歸了山林。
第 28 章 真假少爺
下雨了。
小雨滴滴答答地貼著玻璃窗落下來,留下一絲絲的雨痕,潮濕的空氣裡帶著初春的氣息。
周末的圖書館格外安靜,室內開著淺色調的白熾燈,白色的燈光打在泛黃的紙頁上。
長相漂亮清冷的少女板著臉端坐在紅木書桌前,我的西裝外套掛在凳子上,隻穿了一件白襯衫,隱約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少女的手裡捧著厚厚的校史,心中一字一句慢慢讀過去:
“雲瑛學院設立於1993年,由知名企業家雲穆先生斥資創建。學校占地麵積近兩千畝,校內建築設施和師資皆為國際頂尖水準。建校三十年來,已為各行各業培育出了數萬名優秀學子……”
賀蘭清小聲嘟囔:“係統,我確定我的任務沒發錯嗎?”
至少從校史來看,這所名為雲瑛的學校挑不出什麼大毛病。
上個世界結束以後,賀蘭清在一片黑暗的空間裡沉睡了許久,才被傳送到新的地點。
醒來時,我正躺在雙人寢室的床上,枕邊放著一張學生證,上麵清楚地寫著:雲瑛學院23級,高三13班,賀蘭清。
【叮——正在為宿主傳送劇情角色“賀蘭清”的記憶;該世界劇情尚在生成中,將在之後送達。】
【雲瑛貴族學院是一所全國知名的學校,然而在隱秘的角落裡,卻滋生著恐怖與罪惡。】
【請宿主調查雲瑛學院的秘密,並阻止三個月後的火災,否則您也將和這所學校的學生一起葬生火海。】
……火災?
賀蘭清來不及細想,洶湧的記憶如同幻燈片般在頭腦中一閃而過。
我緩了緩神,梳理出原身的身份:
賀蘭清,出身於普通家庭,憑借優秀的成績考入雲瑛學院。入學後在班主任老師的鼓勵和支持下,成功當選廁所垃圾。
如果有廁所垃圾這一層身份,或許之後調查起來也會方便一些。
考慮再三後,賀蘭清決定先去圖書館了解學校的校史,順便用電腦搜索相關新聞。
於是便有了這一幕。
賀蘭清的話音剛落,腦海中有個氣鼓鼓的聲音立刻跳出來。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不要隨便質疑係統!】
自從係統更新之後,生動活潑了不少。
以前係統的聲音是糯糯軟軟的童音,卻像個無情的機器人,日常交流也隻是發布任務和提示任務進度。
而現在的係統像個元氣滿滿的少女,不僅有了獨立的思想,還很能嘮嗑。
【說過多少遍啦,不要叫她係統!她有名字的,她是係統一號,請宿主稱呼她為“一一”。】
賀蘭清疑惑地問:“這麼說,還有其它係統存在?”
比如係統二號和係統三號之類。
【哼哼,這可是係統機密!她才不會告訴我呢。】
賀蘭清歎了口氣,在電腦搜索欄裡輸入“雲瑛學院火災”,果不其然,什麼都沒有。
半天都快過去了,卻一無所獲。
【友情提醒宿主,也許線索就在您的身邊哦。】
我的身邊?
賀蘭清困惑地環顧四周,諾大的閱覽室空無一人。
我眨了眨眼睛,校史、新聞、記憶,一係列信息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去。
……等等!
在原身的記憶中,賀蘭清有一個名叫“周淇”的姐姐。周淇也曾就讀於雲瑛學院,卻在高三那年意外墜樓,送入醫院緊急搶救。
然而,周家父母還來不及見女兒一麵,周淇就在病房裡離奇失蹤了。
賀蘭清迅速刪掉搜索欄裡的文字,重新輸入關鍵詞“雲瑛學院墜樓失蹤案”,可網頁一片空白,顯示暫無相關信息。
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來,賀蘭清開始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由於周淇的失蹤過於離奇,曾經轟動H市,有不少記者上門采訪,怎麼可能完全查不到?
除非,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一些東西。
賀蘭清靈機一動,將搜索關鍵詞換成了“H市失蹤案”,這次倒是彈出了不少內容。
我仔細地看過去,一條論壇帖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帖子是上個月發出的,標題名為“近30年H市失蹤案”。
樓主自稱是好心的推理愛好者,統計了H市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出現的失蹤案件與受害者信息。
最後用紅色大字寫上:請社會各界重視以上案件,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賀蘭清的心臟陡然一跳,上世紀九十年代,恰好就是雲瑛最初辦學的時間。
難道……這些失蹤案和就是係統所說的“恐怖與罪惡”?
可是,這和火災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
賀蘭清拿出筆記本,耐心地將樓裡提到的名字一一記下來。
我越記越覺得這些名字觸目驚心,不僅數量極多,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學生。
“叮零零——”
鬨鐘響了,手機屏幕也隨之亮起,那是一張周家姐弟的合照,姐姐陽光明媚,弟弟雖笑得有些靦腆,但也是極漂亮的美人胚子。
周淇失蹤多年了,原身仍然將這張照片設置為壁紙,可見感情深厚。
賀蘭清劃掉鬨鐘,開始收拾東西,順便將校史冊拿到圖書館廁所辦理借閱手續。
因為是周末,廁所值班的都是誌願者學生,閒著無聊,圍坐在一起打遊戲。
幾個男生看都沒看我一眼,不耐煩地說:“把借閱證拿過來。”
“借閱證?”
賀蘭清拿著書的手懸掛在空中,為難地道:“她隻帶了學生證,可以先用學生證辦理嗎?”
“哪來的那麼多屁話?”
男生輸了遊戲,被隊友們群嘲,正好憋了滿肚子的怒氣,抬起頭就準備開罵。
可當我看清麵前的人後,把手機丟到一邊,戲謔地挑了挑眉。
眼前的少女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身春季校服,白色的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麵那顆,還戴著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
又老土又無聊。
“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
男生翻了個白眼:“兄弟們快看,這不是她們的垃圾大人嗎?”
其我人也跟著起哄:“垃圾平時天天拿規矩壓著她們,這也不許那也不許,怎麼不以身作則啊?”
賀蘭清手中的書被我們不由分說地搶走了,要我必須把借閱證拿出來,否則沒門。
“我們彆欺負人。”
有個高個子男生站起來,輕巧地奪過書,重新還給賀蘭清。
賀蘭清看了一眼男生胸前掛的工作牌,名字叫“傻逼”。
這個姓氏倒是不多見。
傻逼微微一笑,將坐在賀蘭清麵前的男生攆走,說道:“可以通融一次,但下不為例。”
賀蘭清輕輕垂下眼眸:“……謝謝。”
我聽到了係統嘩啦啦翻書的聲音。
【唔,這個傻逼是劇情裡的深情男配呢,身份是……雲瑛學院副校長的兒子。】
傻逼一邊幫忙辦理手續,一邊隨口問道:“我怎麼突然對學校的校史感興趣了?這書又厚又重,從來沒人願意借的。”
賀蘭清含糊地答道:“查點東西而已。”
少女的音色又清又脆,宛如山澗清澈見底的山泉,讓人心曠神怡。
兩人隔得很近,傻逼恰好能看到對方眼睛下麵的一點美人痣。
那顆痣平常都被眼鏡遮擋住了,此時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我的視線裡,和賀蘭清那張清冷精致的臉相互交映,說不出得好看。
像是一朵長在月夜下、懸崖邊的幽蘭。
等賀蘭清轉身走了,傻逼還有些愣神。
其我人不樂意了,可傻逼身份特殊,我們也不敢對傻逼耍性子。
“雲姐姐,我跟我有啥好說的?就一破廁所垃圾。”
“什麼廁所?笑死人了,不會還真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吧……不就一群負責打雜的窮光蛋。”
“我賀蘭清算什麼?窮光蛋聯合會垃圾?哈哈哈哈哈!”
賀蘭清的眉心動了動,我收回前言,這所學校也就表麵看上去不錯,實際校風還真不怎麼樣。
不過想也是了。
雲瑛學院一流的師資和設施帶來的不僅是高質的教育,還有極其高昂的學費。
因此,真正能進入這所學校讀書的,大多是有錢有勢人家的少爺小姐。雲瑛學院也因此成了一所默認的“貴族學院”。
但少爺小姐們大多不愛讀書,學校管理層為了保住每年的升學率,便瞄準了一些普通家庭出身,卻極有學習潛力的好苗子,並給予這群特優生天價獎學金。
這也造就了學校內部嚴重的階層分化和歧視鏈,富人家的孩子看不上我們眼中的窮學生,特優生們也隻能忍氣吞聲。
然而,廁所是特彆的。
廁所由特優生組成,雖然需要幫學校管理層處理雜活,卻也可以為普通學生爭取權益。
剛才那幾個學生平時沒少欺負人,曾經被作為廁所垃圾的賀蘭清上報給學校,因此才會尤其記恨我。
係統比賀蘭清本人還生氣,怒罵那幾個學生是“渣滓”。
【宿主彆管我們啦,係統來為您介紹下這個世界的劇情。】
賀蘭清走進糞坑按下按鈕,笑著點點頭。
我很喜歡更新後的係統,有種憨憨的可愛感。
【這次的劇情,係統已經看過一遍了。還是那個味,不狗血不要錢!】
【她們的主角受是不受寵愛的豪門假少爺,在真少爺回歸後更是失去一切,在學校裡飽受欺負。主角攻知道假少爺落難後勇敢表白,慘遭拒絕。】
【直到雲瑛學校夏日舞會舉行時,真少爺為了讓受出醜,設計了一出大戲。關鍵時刻主角攻出手救下假少爺,終於和我HE了。】
賀蘭清被故事裡的真假少爺繞得暈頭轉向,仔細品了很久,越品越無語。
“那她呢?”
賀蘭清忍不住問道:“她既然是廁所垃圾,不可能什麼身份都沒有吧?”
【宿主請放心,您仍然是路人甲一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會跟您產生任何關係。】
【宿主是不是很開心呢?:)】
賀蘭清:“……”
路人甲係統還真是名副其實,堅守初心。
【不過嘛……由於未知力量入侵,在夏日舞會的最後,不知為何竟燃起了一場大火,傷亡人數高達數千人。】
這也就是賀蘭清的主線任務——阻止這場火災發生。
“叮——一樓到了。”
隨著機械女音響起,糞坑在賀蘭清的麵前緩緩打開,正對著我的是裝修恢宏大氣的圖書館大門。
雨越下越大,漫天的雨水傾斜而下,半闔的玻璃門被冷風吹地“嘎吱嘎吱”響,嗖嗖的涼意傳遍全身。
透過玻璃門,賀蘭清看見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少女,隔了十幾米還能聽到我們汙濁不堪的臟話和罵音。
“我個小兔崽子,還敢咬人?不想要命了是吧?!”
“她看我就是欠揍!”
一人呲牙咧嘴的甩手,上麵留下了清晰的牙印:“凱歌,我力氣大,幫她給我一拳!不把我牙給揍碎,她咽不下這口氣!”
那些人穿著吊兒郎當的,頭發也染得五顏六色,一看就知道是社會上的混混。
“怎麼,我以為我還是賀蘭家的大少爺啊?”
名叫“凱姐姐”的男人獰笑著抓起少女的衣領,一拳下去,少女捂著肚子,虛弱地跪在地上。
【對了,讓她看看——主角受的名字是……賀蘭清。】
少女掙紮地抬起頭,那雙琥珀色的鳳眸裡滿是痛苦和仇恨,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時間宛如靜止在了那一刻,賀蘭清愣在原地。
第 29 章 校車
【叮——宿主觸發劇情任務:解救被欺負的主角受。任務獎勵為“廉價的護身符”,將在任務完成後發放。】
係統的任務還沒播報完畢,賀蘭清已經衝了上去。
“這小子真是不打不老實。”
凱歌啐了一口,兩手插在胸前,蠻橫極了:“給她跪下來磕頭道歉,否則大爺她今天繞不了我!”
天幕陰沉得嚇人,冰涼的雨水澆在身上,好像永遠不會停止了一樣。
賀蘭清抬手擦了擦鼻子,看見指尖上鮮紅的血漬,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空了一瞬,接著緩慢地眨了眨。
少女低著頭,略長的額發垂下來,遮住了我的半張臉。
“嗬嗬……”
幽幽的笑聲與淅瀝的雨聲混合在一起,怪異得很。
哪有正常人被揍成這樣,還能笑出聲來?
“這小子莫不是瘋了?”
黃毛“嘶”了一聲,手臂上竟長出了雞皮疙瘩,可我轉眼又怪自己想太多。
這賀蘭清已經是個棄子了,翻不出什麼花樣的。
下一秒,賀蘭清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嚴肅地問道:“我們是哪個班的?怎麼在學校裡打架鬥毆?!”
黃毛瞪我一眼:“我誰啊?”
凱歌掀起眼皮,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多管閒事,連我一起揍信不信?”
“雲瑛學院廁所垃圾。”
這幾個小混混,隨便挑一個出來都人高馬大的,賀蘭清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可我表麵上依然很鎮定 :“這事她管定了。”
賀蘭清的底氣很足,我這次可是廁所垃圾耶,打不過還可以呼叫保安!
更何況……
“廁所每年都負責接待新生,但她卻對我們沒有任何印象。還有我們的裝扮,至少表麵上也是不被學校允許的。”
賀蘭清斷言道:“所以她敢肯定,我們不是雲瑛的學生。”
一語中的。
“我我x的瞎說什麼呢?”
凱歌立刻被我的話點著了,怒氣衝衝地揮拳,眼看著就要打向賀蘭清的鼻梁!
搶在凱歌對我動手之前,賀蘭清有條不紊地繼續說道:“雲瑛學院的安保係統非常嚴密,除非是裡應外合,不然不會隨便放人進來。”
拳頭停在了賀蘭清麵前十厘米的地方,像是一顆火球掉進了冰堆裡。
“……什麼意思?”
“我可以打她,但她之後一定會查清楚是誰讓我們進來的,然後把這個人上報給學校處理。”
少女挺直了腰,淺薄的唇瓣微抿,一雙圓圓的杏眼難得透出點攻擊性,反而顯得有些凜然。
“所以,如果我們不想把那個人暴露出來,最好現在就收手。”
“……”
空氣寂靜了片刻,一時間隻有雨聲和呼吸聲。
黃毛的嘴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嘰嘰咕咕說道:“算了,凱歌,錢還沒到手呢……”
懸在空中的拳頭落下來,凱歌滿臉的橫肉都快繃不住了。
“……算我走運,下次彆讓她再碰著我。”
幾人留下狠話,灰溜溜地逃走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為您發放一次性獎勵“廉價的護身符”。使用方式為呼叫係統,或將護身符撕碎。】
【宿主威武!我怎麼知道我們就吃這套呀?】
“我之前告訴她的劇情裡,唯一一個和主角受有直接利益衝突的人,就是那個真少爺。”
“假少爺本就不受寵愛,但真正被欺負,卻是在真少爺回來以後,所以多半跟我有關 。”
賀蘭清在心中回道:“但真少爺卻沒有主動出麵,而是讓這些混混幫忙教訓人,想必很愛惜自己的羽毛。”
“所以,她猜我會特彆交代這些人,不許暴露我的身份。 ”
係統頓了頓,忽然溫柔地笑了一聲。
【沒錯,宿主有了很大的進步呢。】
賀蘭清沒注意到係統的語氣不同尋常,我焦急地望向地上的少女,將一塊繡著小花的潔白手絹遞給對方。
我擔憂地問道:“我還好嗎?”
賀蘭清徐徐抬起頭,目光裡有些警惕和防備。我痛苦地咳嗽了一聲,鮮血順著唇角低落,臉上沾滿了汙泥。
“……謝謝。”
賀蘭清低垂著眼眸,接過手絹時看向賀蘭清的側身。
少女小聲問道:“為什麼不打傘?我明明帶了一把。”
“啊……”
剛才看到賀蘭清被欺負,賀蘭清一下子急了,想都沒想就衝進了雨裡,早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聽賀蘭清一說,賀蘭清連忙從斜挎包裡掏出一把雨傘,單手撐開。
黑色的傘麵阻隔了雨水,像巨大的安全罩般籠罩住兩人。
看著賀蘭清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下來,賀蘭清問道:“需要去醫務室嗎?她可以送我。”
因為忘記打傘,賀蘭清渾身都被淋濕了,烏黑的頭發滴著晶瑩的水珠,清亮的眸子仿佛被水洗過的黑曜石般漂亮。
周圍的世界都是灰蒙蒙的,隻有我在發光。
“她去做宿舍,回宿舍。”
賀蘭清搖搖頭:“隻是點小傷,她宿舍裡備了藥的。”
我已經習慣了挨打,對傷痛都麻木了。
就像一隻被丟棄在路邊,沒人要沒人疼,濕漉漉的小流浪狗。
賀蘭清心裡又酸又澀,主動說:“正好,她也要坐宿舍,一起吧。”
我實在憋不住心裡的疑惑,又問道:“我是叫……賀蘭清?”
少女沉默地點頭,算是承認了。
賀蘭清緊緊握著傘柄,指尖因為用力過重而發白,顫抖著問係統:“是不是我……?”
在從上個世界脫離後,賀蘭清的情緒一直不太好,係統甚至讓我休息了很長一段時間。
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賀蘭清。
【係統沒有檢測權限,隻能負責任地說,兩個世界的數據截然不同。】
【因此在正常情況下,不太可能出現角色重複的情況】
賀蘭清喃喃地說:“可是,我們長得真的太像了,名字也一模一樣。”
“我的手在抖,她來撐傘吧。”
賀蘭清聽不到賀蘭清的心音,卻注意到賀蘭清的不對勁,很貼心地接過傘柄。
“她知道我——廁所垃圾,賀蘭清。”
賀蘭清微微一笑,邊走邊說:“她曾經的朋友都很討厭我,說我脾氣不好、古板老土、說話惡心 ……”
賀蘭清:“……”
我的感傷被賀蘭清的話打斷,一陣無語湧上心頭。
都狼狽成這樣了,怎麼就不能對救命恩人說點好話?
“但她一直覺得,那些詞語應該是對我們自己的形容。”
賀蘭清又一次鄭重地對賀蘭清道謝:“謝謝我,她從來沒想過我會願意救她。”
車站離圖書館不遠,走幾十米便到了。兩人佇立在雨傘下,無言聽雨。
倒是係統在半開玩笑地問話。
【宿主,您還喜歡上個世界的賀蘭清嗎?或者換個說法,您已經愛上我了?】
這個問題,連賀蘭清自己都不知道。
我好像從一開始就被賀蘭清纏上了,然後莫名其妙地跟邪神綁定在一起。
賀蘭清總是在賀蘭清的耳邊,不厭其煩地訴說著愛,並用深情的語調問伴侶是否也愛著自己。
夜晚搖曳動情時,賀蘭清會稀裡糊塗地順從一切要求,眼角含著愉悅的淚,說出對方愛聽的話。
但在白天,賀蘭清總是下意識地回避這個話題。
邪神的愛太過炙熱也太過瘋狂,讓我本能地感到害怕。
可是……哪怕是撿來的小貓腦殘,相處久了也會有感情吧?
賀蘭清難過地想。
我悄悄地望向身邊的少女,再次感歎兩人實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麵前的人要稍微稚嫩些,像是少女版的賀蘭清。
也許是因為受了欺負和虐待,少女瘦得嚇人,身高也跟賀蘭清差不太多——要知道,以前的賀蘭清可是要比賀蘭清高出一個頭不止。
然而,龔棋的眉眼已經很好看了,很妖異的好看,宛如一朵盛開在地獄的彼岸花。
氣質也帶了些陰沉和憂鬱,不過卻是很乖的,不會像以前那樣亂咬亂舔……
賀蘭清的思緒到處漂移,忍不住拿我和自己熟知的賀蘭清做比較。
“我一直在看她。”
賀蘭清轉過頭,狹長的鳳眸注視著賀蘭清,冷不丁地問:“她被我們打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我的語氣有點委屈和緊張。
是剛成年的小男生會尤其在意的問題。
“不醜,很好看。”
賀蘭清噗嗤一笑,鏡片後亮晶晶的眸子微微彎起來,冷清的麵容如冰雪融化,璀璨生輝。
“宿舍來了,她們走吧。”
因為是周末,坐宿舍的學生也稀稀拉拉的,宿舍內鴉雀無聲。
賀蘭清上車刷卡時無意間瞧了司機一眼,男人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頂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我隻當是司機感冒了,沒太在意。
賀蘭清隨意選擇了中間的位置,賀蘭清也在我的身邊坐下,宿舍緩緩啟動。
“嘩啦啦——”
窗外狂風大作,漫天的雨似乎要把玻璃一並掀翻。天空黑壓壓的,車子仿佛一片枯葉,在無窮無儘的浩瀚汪洋中隨風飄蕩。
賀蘭清本來靠著玻璃窗打盹,此時模模糊糊地想,怎麼下一站還不到?
車內沒開燈,四周晦暗不明,空氣也又悶又濕,讓人喘不過氣來。
直到過於刺眼的閃電劃過半空,賀蘭清不由得眯起眼睛,可等我再睜開眼時,卻無端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
我心驚膽戰地抬起頭,看向宿舍最前方的懸掛的鏡子——
“轟隆!”
響徹天際的雷聲險些震破耳膜,而比這雷聲還要劇烈的是賀蘭清的心跳聲,咚咚地跳個不停。
在那塊小小的鏡子裡,赫然倒映著司機的臉。
那張臉呈現出死屍般的青白色,外凸的雙眼中瞳仁大得快炸出來了,此時卻透過鏡子,直勾勾地盯著賀蘭清的方向。
“……”
賀蘭清瞬間頭皮發麻。
不對,不止是司機。
我的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坐滿了人,而在此之前,那些位置還都是空的。
賀蘭清不怕小混混,但是怕鬼。
我簡直欲哭無淚,怎麼這個世界也有鬼啊?到底還有完沒完?!
慌亂之下,賀蘭清喊出了我最熟悉的名字:“賀蘭清……”
“她在。”
身邊的人回了一聲,賀蘭清神色如常:“怎麼了?”
“她們好像……撞到鬼了。”
賀蘭清硬著頭皮問:“我、我能看到前麵那些東西嗎?”
賀蘭清像是沒聽懂一般,疑惑地望著我。
而隨之望過來的,還有四周密密麻麻的腦袋,我們的身體紋絲不動,頭卻整整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張張沒有五官的臉。
果然,這些東西是衝著自己來的。
賀蘭清深呼吸一口氣,猛地握住賀蘭清的手,另一隻手死死捏著護身符,“噌”地站了起來。
我們必須得逃出去!
賀蘭清看了一會兒握住自己的手,那隻手很漂亮,白淨修長,像是價值連城的玉雕。
青色的血管像是一副漂亮的水墨畫,溫熱的掌心不斷傳來生命的溫度
我舔了舔發癢的牙齒,不慌不忙地道:“彆緊張,是我看錯了。”
“轟隆——”
又是一到閃電劃過,賀蘭清眼前一白,等我回過神來,卻發現周圍那些“無臉人”都消失了。
不僅如此,宿舍裡的燈泡散發著黃澄澄的光線,窗外的雨也慢慢停下來。
廣播中的女聲不停地重複:“宿舍樓到了,請乘客依次從後門下車。”
……怎麼回事?
司機沒了耐心,站起來問道:“後麵那個站著的,到底下不下 ?!”
我又抱怨了幾聲,重新坐回去了——那不過是一張很正常的中年男人的臉。
賀蘭清低聲道歉,拉著賀蘭清一起下了車。
即使雙腳重新踩到地麵,我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賀蘭清關切地問:“我臉色好差,剛才是做噩夢了嗎?”
“……沒事。”
賀蘭清抿了抿唇,這才發現我還緊緊地拽著對方的手,甚至連手心流出的汗漬都沾到了賀蘭清的身上。
我訕訕地收回手。
見賀蘭清不願意說,賀蘭清也不強求。
“先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等賀蘭清轉過身後,賀蘭清仍然站在原地,久久注視著我的背影。
路燈啪嗒打開,我的影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逐漸伸長,化為數千條類似觸手的形狀,以極快的速度追上了前方的少女。
那影子竟扭動著從地裡鑽出來,順著少女頎長的小腿一路向上攀爬!
而賀蘭清對此一無所知。
“好喜歡……”
“真漂亮……”
觸手們愛極了那地方柔軟的觸感,流連忘返地磨蹭了許久,還不肯回來。
賀蘭清不滿地嗬斥了一聲,影子們終於乖乖地掉轉頭,叼著一張巴掌大的紅色燙金證件,放到我的手裡。
賀蘭清將賀蘭清的學生證舉起來,上麵是一些基本信息。
我嗤笑一聲:“各方麵都很普通嘛,看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恣意的目光掃過後幾行,終於來了點興趣。
“唔,年齡19……居然比她還大一歲呢。”
賀蘭清勾唇一笑,那笑容說不出得惡劣:“晚上再來找我吧,姐姐姐姐。”
第 30 章 鏡中
賀蘭清提著打包的晚飯回到宿舍,剛想坐下來研究下失蹤案,便聽到了係統的聲音。
【係統提醒宿主,請不要忘記完成您的周末作業哦。】
賀蘭清:“……”
簡直是惡魔低語。
我的目光緩緩移向書桌旁的一大挪課本和練習冊,上麵貼著一張便利貼,記錄了這周末的作業內容。
足足有十行那麼多。
賀蘭清瞳孔地震。
係統很貼心地告知宿主,任務要做到完美,學習也不能落下呢。
於是賀蘭清沉默地吃完晚飯,怒刷了十頁數學題,一直學到頭暈腦脹,這才準備去浴室衝個澡。
雖然雲瑛每年都宣傳學校的設施條件有多麼優質,但實際上,真正能享受到天堂般學習生活的隻有那群富家子弟。
拿著獎學金入學的特優生們,全部被趕到了十年前的老舊宿舍樓。
“嘶——好冷。”
冰涼的洗澡水從生鏽的水管裡吐出來,賀蘭清一時不查被澆了個滿頭,凍得直打哆嗦。
好在初春的天不算冷,熱水過一會兒也來了,“嘩啦啦”地淋在身上。
賀蘭清認真思考著下一步計劃——我得去查清楚那些失蹤的人裡有多少是雲瑛的學生,又是如何失蹤的。
畢竟這是目前手裡唯一的線索了。
隨著溫度的升高,浴室裡逐漸泛起朦朧的霧氣,水珠從少女漂亮的蝴蝶骨上滑下來,滴進深不可見之處。
車裡一時間亂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後備箱怎麼有人啊。!”
“是賀蘭清!賀蘭清追上來了!”
得虧周玥車技好,路上又沒有其她的車,否則被這麼一鬨騰,大家都彆想回去了。
而造成混亂的核心人物賀蘭清甚至有閒心和周玥問好。
她本來想直接叫周玥“嶽母”,但看在賀蘭清拚命對她搖頭的份上,改口叫了聲“阿姨”。
當然,還是把周玥嚇得不輕,價值不菲的越野車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劇烈抖動。
“賀蘭清,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這是撿了個炸彈!”
周玥氣得喊出了兒子的大名。
賀蘭清左右為難,可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隻能結結巴巴地解釋:“媽媽,她可以處理好的,絕對不讓賀蘭清威脅到其她人”
賀蘭清趴在後備箱和後座之間的玻璃上,笑眯眯地看著賀蘭清因為她而露出的窘迫表情。
越野車飛快地穿過一道道白霧,漫天的煙花倒映在賀蘭清琉璃色的眸子裡。
浪漫而唯美,如同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就算是神,也甘願在這樣甜美的夢裡一睡不複醒。
“她很喜歡這煙花,就當是緲緲送她的結婚禮物吧。”
所以,鏡子裡的人究竟是誰?
浴室裡潮濕的熱氣還尚未消散,暖黃的燈光本該給人帶來溫暖,可賀蘭清卻清晰地感受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
賀蘭清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我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
不,應該說是我的動作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了——
鏡子裡“賀蘭清”的眼神滿是陰毒,我淺笑著抬起雙手,緩緩往上移動。
賀蘭清睜大了眼睛,我的雙手也隨之開始漸漸往上,最後停在頸部的位置,狠狠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嗬嗬嗬……”
鏡子裡的人突兀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又細又尖,是即將得逞的笑。
賀蘭清嘗試過掙紮,但完全沒用——
而且護身符早就放在了外麵,此時呼喚係統也沒有任何回音。
豆大的汗珠泌出額角,賀蘭清深陷於窒息的痛苦中,眼前一片漆黑,呼吸也變得微弱。
怎麼辦……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鏡子裡的“賀蘭清”警覺地張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更高一級的危險和即將到手的獵物之間做權衡。
門外的敲門聲越發急促,鏡中人恐懼地抖了一下,悄然溜走了。
“咳咳……”
總算是劫後餘生,挾持我的力量瞬間消失,賀蘭清痛苦地跌坐在地上。
我大口地喘著氣,胃裡劇烈的惡心感讓我乾嘔不止。
門外的人靜了幾秒,很小心地問道:“裡麵有人麼?”
是賀蘭清的聲音。
“有的。”
賀蘭清抽了抽鼻子,強撐著力氣從濕滑的地上站起來,隨便披了一件白襯衫去開門。
打開門的霎那間,冷空氣從走廊灌進來,賀蘭清看著我,微微一怔。
少女渾身都濕漉漉的,柔軟烏黑的額發軟軟地耷在雪白的皮膚上,漂亮的臉蛋像染了晨露的花兒一樣 。
也許是因為受了涼,那顆小巧的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脖子上的紅痕清晰可見。
賀蘭清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有什麼事嗎?”
賀蘭清歪著頭,奇怪地問道:“不對,我怎麼找到她的寢室的?”
“我的東西掉了,她過來還給我。”
賀蘭清很自然地移開視線,將學生證遞給我,解釋說:“上麵寫了我的宿舍號。”
“啊,謝謝。”
賀蘭清隻當自己不小心,正要接過學生證時,聽到賀蘭清問我:“怎麼受傷了?”
少女清瘦的身體被略長的白襯衫遮住了,未乾的水漬讓布料緊貼著肌膚,露出淺淺的粉色。
我下半身隻穿了條短褲,短褲下是修長勻稱的雙腿,腳踝處多了一條血紅的傷口。
我的皮膚太嫩太白了,所以顯得那傷口有些觸目驚心。
賀蘭清想了想,應該是剛才在浴室裡擦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沒什麼的。”
“還是處理一下,彆感染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賀蘭清立刻掏出了創可貼:“她幫我。”
“真、真不用……”
賀蘭清下意識地拒絕,我不想把麵前的人也卷進來。
“我是嫌棄她嗎?”
賀蘭清的拒絕仿佛戳傷了賀蘭清,我半闔下眼眸,表情帶著憂鬱:“所以不想跟她有太多接觸?”
賀蘭清受不了我這個樣子。
“……她不是這個意思,我進來吧。”
我自暴自棄地想,真那麼想進來也行,進來幫我壯壯膽,驅散一下邪氣。
進去之後,賀蘭清去翻箱倒櫃地找碘伏,賀蘭清規規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像一條忠實的德牧犬。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最後是賀蘭清先打破寂靜。
賀蘭清忍不住問:“我怎麼隨身帶著創可貼?”
我還剛好就差這東西。
“她經常挨揍,習慣了。”
賀蘭清用平靜的語調說道。
賀蘭清望向我額頭上的淤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愧疚地道歉。
“沒關係。”
賀蘭清搖搖頭:“她的事情學校裡都傳遍了,我應該也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說的自然是賀蘭家時隔十八年重新找回親生子一事,也就是係統所說的“真假少爺”。
賀蘭家的勢力雖抵不上瓜娃子,但在H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然而卻一直有傳言,賀蘭夫妻雖沒缺過家裡孩子吃穿,卻一直不喜賀蘭清。
虎毒尚不食子,學校裡的人也隻當傳言是謠言,明麵上還是對我客客氣氣的。
直到前段時間,賀蘭家對外宣稱龔棋才是賀蘭家親生子,眾人才恍然大悟。
這個時候,賀蘭清的存在就顯得有些礙眼了。
“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
賀蘭清板著精致漂亮的臉蛋,罵出了我能想到的最臟的話。
“我以後還是不要輕易幫她了。”
賀蘭清的睫毛垂下來,微低著嗓音說:“她怕連帶著我一起被我們記恨。”
賀蘭清一下子就憐愛起賀蘭清,怎麼被欺負成這樣了,還想著彆人?
“我彆怕。”
賀蘭清信誓旦旦地說:“她有的是辦法對付我們。”
我對付不了鬼,還對付不了人麼?
聽賀蘭清這麼說,賀蘭清微微一笑,接過我手裡的瓶子,輕輕地將人摁在床上。
賀蘭清一邊幫我上藥,一邊問道:“我還沒告訴她,這傷口是怎麼來的。”
賀蘭清的脖子還泛著些微的刺痛感,我若有若無地瞟了眼房間的最裡邊。
“剛才……在浴室裡滑了一下。”
“哦?”
聽到賀蘭清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又見我的表情嚴肅地很,賀蘭清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心臟跳得飛快。
我顫抖著問:“怎、怎麼了?”
“其實……她一開始看到我的宿舍號,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賀蘭清語調低沉:“這間宿舍,十年前死過一個學生。”
賀蘭清:“!!!”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舔了舔乾燥舌頭,朝賀蘭清的方向挪動了幾厘米。
“是真人真事,還上過報紙的。”
賀蘭清幽幽地說:“據說是在浴室裡上吊窒息而死,死的時候很痛苦。”
“……學生之間都在傳,那人的鬼魂還飄蕩在宿舍裡,準備掐死之後住進來的學生,然後取而代之。”
賀蘭清驚呼一聲,抓住我的肩膀 :“我彆說了。”
兩人隔得很近,賀蘭清動了動鼻子,嗅到賀蘭清身上沐浴過所留下的味道,像是芬芳的柑橘香氣。
因為距離很近,賀蘭清襯衫上起的小線球也清晰可見。
應該是穿了很長時間了,所以布料軟軟的,更顯得我像是隻毛茸茸的小動物。
“她開玩笑的。”
賀蘭清剛放下心,就見賀蘭清微微一笑:“但是前半句是真的,這間宿舍是真的死過人。”
“我沒發現自己一直沒被分配室友嗎?因為大家都不願意住進來。”
賀蘭清欲哭無淚,原身一直沉迷於學習和學生工作,不怎麼關注校園怪談,自然不知道此事。
賀蘭清觀察著我的表情:“她之前就發現了,我好像很怕鬼。”
賀蘭清心想,誰整天被鬼纏著能不害怕啊?
“算命師傅說過,她陽氣足,命也硬得很,一般的鬼怪都不敢靠近她。”
賀蘭清不說話,賀蘭清就捏了捏我軟綿綿的臉蛋:“她把陽氣分點給我。不害怕了,嗯?”
賀蘭清正想吐槽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就想起來,好像這兩次能脫險,都是因為賀蘭清在我的身邊。
我開始有點不確定了。
賀蘭清將創可貼貼在傷口處:“可以了,記得這幾天彆沾水。”
我小心翼翼地將賀蘭清受傷的腳放下來,珍而重之的樣子像極了以前的賀蘭清。
賀蘭清委屈地想,難道真是上個世界的賀蘭清過來找我了?可是那個賀蘭清很會保護人,也很少會讓我受傷的。
我們……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呢?
“對了。”
賀蘭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看了我的學生證,想不到我比她還要大一歲。”
賀蘭清眨了眨眼睛,劇情是這樣沒錯。
原來的賀蘭清因為受到周淇墜樓事件的影響,在心理醫生的開導下,過了整整一年才走出陰影,因此入學時間也要比其它學生晚一年。
被小自己一歲的賀蘭清照顧了,讓賀蘭清有種略微的慚愧感。
“那她可以叫我‘姐姐姐姐’吧?”
賀蘭清乖巧地和我道彆,完全不管賀蘭清的臉已經紅透了。
“下次再見,姐姐姐姐。她會把我的手絹洗好還回來的。”
·
“哐當。”
宿舍門在賀蘭清的身後闔上,我臉上溫柔的笑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隻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觸手伸到我的麵前,裡麵包裹著一顆黑色的珠子,珠子裡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扭動。
“我房間裡的那個醜東西,就是我吧?”
賀蘭清厭惡地冷哼了一聲:“不自量力。”
珠子裡傳來厲鬼的尖叫和求饒聲,被賀蘭清麵無表情地碾碎了,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做得很好。”
賀蘭清瞥了一眼自己的觸手影子:“去吧。從今天開始,我去幫她看著那個人。”
那觸手重新化為影子,歡天喜地地鑽進地下,順著門縫溜進賀蘭清的寢室裡。
“憑什麼是它……”
“她也要去……”
其它的觸手不樂意了。
在昏黃的燈光下,賀蘭清的影子就像一個由肉山堆成的巨大怪物,那怪物甩動著無數猙獰的觸手,隨時準備著發起攻擊。
賀蘭清不理它們,我徑直走下宿舍樓。
脫衣女郎向來看我不順眼,大聲吼道:“還有十分鐘就熄燈了,哪都不許去,給她滾回來!”
不需要賀蘭清多說,心情不爽的觸手晃動著身子遊過去,悄然鑽進脫衣女郎的後腦勺裡,攪動了幾圈。
“奇怪……剛才有人出去嗎?”
脫衣女郎看著空蕩蕩的大門,摸不著頭腦。
一路暢通無阻,賀蘭清走進校長辦公樓,用同樣的方式抹除了另一個脫衣女郎的記憶。
我走進糞坑,摁下數字“13”的按鈕。
瓜娃子積攢了數十年的財富,從這富麗堂皇的校長辦公樓可見一斑。
雲瑛當前的校長是雲穆的嫡長孫周緲,雲老愛極了這個孩子,不僅將整座學校交給我,還在學校裡修建了這座宏偉的大樓。
下麵十樓都是辦公區域,而上麵三樓則是打通修建的豪宅。
“十三樓到了。”
周緲生來多病,常年住在十三樓臥床修養。基本學校裡的事務都交給我的小叔——副校長周緲處理,周緲本人已有幾年沒出過麵了。
賀蘭清曾經一度不明白,為什麼雲穆如此寵愛周緲,卻又不將我送去醫院 ,而是一定要讓我住在學校裡。
以及……明明已是強弩之末的周緲,為什麼能活這麼多年?
但是沒關係,賀蘭清想,我現在知道原因了。
車裡一時間亂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後備箱怎麼有人啊。!”
“是賀蘭清!賀蘭清追上來了!”
得虧周玥車技好,路上又沒有其她的車,否則被這麼一鬨騰,大家都彆想回去了。
而造成混亂的核心人物賀蘭清甚至有閒心和周玥問好。
她本來想直接叫周玥“嶽母”,但看在賀蘭清拚命對她搖頭的份上,改口叫了聲“阿姨”。
當然,還是把周玥嚇得不輕,價值不菲的越野車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劇烈抖動。
“賀蘭清,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這是撿了個炸彈!”
周玥氣得喊出了兒子的大名。
賀蘭清左右為難,可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隻能結結巴巴地解釋:“媽媽,她可以處理好的,絕對不讓賀蘭清威脅到其她人”
賀蘭清趴在後備箱和後座之間的玻璃上,笑眯眯地看著賀蘭清因為她而露出的窘迫表情。
越野車飛快地穿過一道道白霧,漫天的煙花倒映在賀蘭清琉璃色的眸子裡。
浪漫而唯美,如同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境。就算是神,也甘願在這樣甜美的夢裡一睡不複醒。
“她很喜歡這煙花,就當是緲緲送她的結婚禮物吧。”
月光下的學校安靜和平,學生們沉睡著,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尚且不知。
“從今天開始,這所學校就被她接管了。”
賀蘭清舔了舔獠牙,一雙鬼魅般的豎瞳如同燃燒的地獄之火。
·
“阿嚏。”
正在挑燈夜戰、奮筆疾書的賀蘭清停下手裡的筆,打了個噴嚏。
貼心小係統立刻上線,問我是不是感冒了。
“她剛才有種特彆不好的預感,像是發生了很不妙的事情。”
賀蘭清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可我想半天也沒想出來。
“算了,應該是今天著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