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噌地站起來,快步走到大門口。
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幾分鐘後來到家門口,喊道:“青梅?青梅!”
青梅無語地說:“我就在你麵前呢。”
郵遞員不好意思地把信給她說:“不好意思啊,累的恍惚了。”
青梅著急看偶像來信,抓一把蠶豆塞給他,轉頭顛顛跑到小板凳上拆信。
不拆倒也還有期望,拆開以後,她給人家寫的小紙條被撕成碎片飄落在地上
青梅也要碎了
她的偶像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不願意當筆友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這樣!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碎片卷的四處都是。
顧輕舟撿起幾片,拚湊在一起,猜測著意思說:“你要跟陳演員當筆友?”
這是什麼玩笑事。
青梅傷心欲絕地說:“我被她拒絕了。”
顧輕舟知道陳李利最近的遭遇。估摸現在在哪個山坳坳裡演出呢,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的小對象。
他一言難儘地看著傷心的青梅,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
青梅撅著腚一點點撿起地上的碎紙片,偶像的脾氣也太大了。
難道是感謝信寫的不夠真誠?
青梅幽幽地歎口氣,抓著碎紙片歪在顧輕舟這位陳演員求而不得的男人懷裡寡寡欲歡,半晌哼唧一聲:“拍拍。”
顧輕舟失笑道:“好,拍拍。”
大手輕輕拍著青梅的後背,有力的溫度讓青梅總算感覺好了些。
忽然,天上打了一聲雷。
倆人齊齊往牆根看去,趙五荷女士嫌他倆膩乎,偷摸躲進屋裡去了。
青梅跟顧輕舟不得不起身進去。
趙五荷看青梅小臉不高興問:“告訴我,怎麼能讓未來兒媳婦高興點?”
青梅看了看顧輕舟,想起那天啃了半天沒吃到嘴的大魷魚說:“我想吃魷魚,撒孜然的那種。”
趙五荷說:“那哪裡有賣的啊?”
趙小杏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給青梅縫的裙子,在青梅腰上比了比腰身說:“市集有賣的,就在賣魚那一塊。現在騎自行車去還來得及。”
青梅也想去逛逛,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渾身精力無處發泄。
顧輕舟說:“自行車?要不然咱們一起去我扛著?”
趙五荷聽到了,驚訝地問青梅:“難言之隱不隱啦?”
青梅老實點頭:“不隱了。”
趙小杏說:“你們說什麼謎語呢?要是都想去,就跟隔壁嫂子借三輪車。方大哥最近給村裡拉貨,家裡借了三輪車。我看今天沒用上,還在院子裡呢。”
顧輕舟說:“那我去借。”轉
頭跟趙五荷說:“媽,你也去。”
趙五荷怒其不爭地說:“誰家處對象,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媽的!你這樣會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我也想讓你去呢。”青梅怕趙五荷跑,趙五荷跑了他倆就去不成市集了。
青梅挽著趙五荷的胳膊往外走,小胳膊使勁夾著,趙五荷想抽沒抽動。
趙小杏在後麵踮腳喊:“給我帶點四眼的紐扣,你選自己喜歡的給你縫裙子領口上。”
青梅擺擺手:“知道啦。”
顧輕舟借來三輪車,青梅和趙五荷坐在後麵往市集上去。
下午市集人少不少,攤位也不多,幸好還有魷魚賣。
三人快馬加鞭地買回來,又去買了紐扣。
回到家,顧輕舟親自掌勺,大把大把的撒孜然。
青梅如願以償地吃到嘴裡,心滿意足,不作了。
隔日。
青梅清早起來,看到趙小杏在鐵鍋邊鏟鍋巴。
見青梅披頭散發的出來,趙小杏道:“那邊有給你留的鍋巴,還熱乎著。你蘸點白糖吃。待會我做了早飯咱們一起下地給他們送過去。”
青梅中毒住院,金隊長大手一揮給她批了一個禮拜的病假。
正值春耕尾聲,拖拉機不能停。好在顧輕舟也會開拖拉機,代替青梅下地乾活,這樣不耽誤生產。
青梅大早上沒胃口吃鍋巴,奶奶喜歡用鍋巴煮水吃,她不是很喜歡。
想到上次摘的香椿情急之下沒顧上給顧輕舟做,回來以後爛在籮筐裡了。
她想了想,跟趙小杏說:“我烙點糖餅吧,你在小鍋裡煮點大碴子粥。待會糖餅配大碴子粥給顧團長送去。”
趙小杏擠兌她說:“唷,馬上要定親的人,還叫顧團長呢?”
青梅說:“那叫什麼?”
趙小杏說:“至少得叫顧哥哥吧?”
青梅沒來由地覺得肉麻:“什麼哥哥不哥哥的,我不愛叫。”
趙小杏看她端著盆去舀麵粉,知道青梅這是害羞了。
一般人家的糖餅舍不得放太多糖,白糖是戰略物資,在這個年代是稀缺的。有的會放些紅糖,但價格也昂貴,隻是借點甜味。
青梅想著男同誌不大喜歡吃紅糖的食物,就給顧輕舟單獨花功夫做了白糖餅。又給其他人做的是紅糖餅。光是這樣又被趙小杏笑一頓。
青梅鏟著糖餅往小笸籮裡放,聽趙小杏在旁邊說:“今年下鄉知青已經從上邊知青站下來了,聽說有五個,三男兩女,有初中生呢。”
青梅笑著說:“羨慕吧?”
趙小杏“嗯”了聲:“初中生都這麼驕傲了,要是成了大學生,會不會橫著走路啊?”
青梅問:“誰驕傲了?”
趙小杏說:“王洋嫂子說,那個初中生是個女知青。王洋嫂子看到她下車想幫著搬行李,人家不讓王洋嫂子碰,還說王洋嫂子手臟,弄壞了她的東西賠不起。王洋嫂子氣得半死,回來就跟我說了這件事。”
青梅鏟糖餅的手頓了頓,沒什麼表情地說:“那你也離她遠點,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反正鍛煉幾年就要走,咱們也不至於腆著臉跟人家套近乎。”
趙小杏說:“不都是知青跟咱們套近乎麼?知青點夥食不咋地,動不動吃憶苦思甜飯,嘴裡靠的不行,就希望老鄉能叫他們到家裡吃飯呢。”
青梅笑了笑說:“你知道就行。從前老知青沒少在咱村裡幫忙,給他們做飯我無所謂。”
趙小杏接話道:“新知青要是人品好,我自己搭口糧給他們改善兩頓夥食都行,要是人品差,那拉到吧,有多遠走多遠。”
青梅笑著說:“是這個道理。”
她倆做好早飯,把屋裡的小燕和奶奶叫出來吃。青梅則到地裡找顧輕舟,想跟顧輕舟一起吃。
好在趙五荷也在地裡幫忙,不然天公不作美就糟糕了。
青梅來到集體田,站在田埂上看到顧輕舟駕駛著拖拉機來來回回。
因為乾活,他就穿著一件舊短袖,下麵是條灰褲子,這樣也難以遮掩他的帥氣的英姿和胸膛結實的肌肉。
青梅衝他招招手,顧輕舟駕駛拖拉機轉過來,離得遠遠地喊:“等我十分鐘,馬上好。”
青梅於是來到經常吃飯的那棵大榕樹下,掏出籃子裡的塑料布鋪在地麵上,打算跟顧輕舟一起吃飯。
大碴子粥裝在瓦罐裡,青梅正在往碗裡倒,迎麵來了兩個陌生女同誌。
青梅抬頭看了一眼,知道應當是新來的知青。
初來乍到,還在東河村悠閒閒逛,不知道以後日子可就過的苦了。
這種苦不是東河村給的,而是知青們下鄉曆練需要經曆的思想學習和勞作生活,以及離家在外的思親之情。
“欸,你們看對麵走過來的那個農民好高,比不少城裡男同誌都高。”
打頭的女知青叫王麗雅,巴掌大的小臉,丹鳳眼,紮著兩個麻花辮,辮尾上係著綠色的絹花。身上穿的工人服,腳下是解放鞋,身上還斜挎著解放包,渾身上下都透漏著她是城裡來的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