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事情辦妥後,抬手掀了車簾。
他看到她還在裡麵,身形不由頓了頓:“神殿的法器有克製魔氣之效,不利於長久攜帶在身邊。”
自進入夢魘後,長楹便未再掩藏,出手時也光明正大。
比原先在神界時,隻能束手束腳來的自由得多。
紅衣姑娘眉眼含笑,眼瞳泛點淡淡的紫,眼尾黑色紋路如精致的花紋。
魔的征兆在她身上,並不顯得可怖,反而更添豔麗和張揚。
聽到他的話,她托著下巴:“我是魔,那你一點都不害怕的嗎?”
凡人謝拂在她旁邊坐下,吩咐車夫架起車離開,嗓音清冷和昔日重疊在一起。
“神魔人妖,這世上本來便有諸多種類。神殿隻插手凡間命數,並不管其它。”
“不應拋開善惡,去談生靈的種類。哪怕羸弱的凡人,不也有心如妖鬼的嗎?”
他指的是江績雪。
從前嫉魔如仇、斬魔從未失手的人。
如今對於魔的出現坐觀上壁,漠不關心,甚至平和地同她共處一車。
長楹輕挑眉。
正如先前所言,此夢魘能折射出入夢者的內心深處,最懼怕的東西成真。
所以,謝拂所懼怕的。
是否會是他背棄了,身為神尊時的信仰,不排斥魔的存在和靠近?
紅衣姑娘唇角輕挑:“你剛剛,是在關心我嗎?”
她指尖輕動,靈活地打了個結,將玉佩係在了自己腰間:“其實,這上麵微薄的神力,是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傷害的。”
她輕眨眼:“身為魔,我還是很厲害的。”
凡間遺落的普通神器,對她沒有任何殺傷力。
而且她能趁著他,閉關不在的時候,把神界眾人打得落花流水,給他留了一堆的爛攤子。
怎麼不算厲害呢?
紅衣姑娘靠得有些近,氣息自然地拂過。
已經麵色恢複了的白衣青年,倏地坐姿一僵,耳後再度浮現紅色。
長楹卻隻是前傾間繞過他。
順手拿了侍從給他準備的湯婆子:“這麼冷的天,謝大人你的手不冷嗎?”
察覺到她的靠近。
謝拂清冷的神色微變,如玉的下頜收緊,卻沒有躲開。
指尖刻意相觸間。
長楹也怔了下,指尖打了個圈後收回。
湯婆子冒著熱氣,還帶著她手上的溫度,被送到他掌心中攏起。
“若是冷,可要拿好了。”
凡人謝拂的指尖微微一動。
眼前的紅衣少女,還在繼續說著什麼,唇一張一合,以為壓低了聲音他就聽不到。
“如今的脾氣倒是越來越好了,若是還在三十六天,第一次見你時這樣……”
她這樣過分動手動腳的。
應該會連人帶包袱的,被丟出去吧。
先前能賴在上蒼宮許久,全靠她見好就收的本事。
長楹自言自語,原本不是說給他聽的。
見他掀眸看過來,才後知後覺失言。
又切換回笑吟吟的模樣:“怎麼了?”
凡人謝拂似乎是在打量著她。
方才外麵的雪太大,他又把傘給了她,一路匆匆趕來,周身都被涼意浸透。
拿著湯婆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從凍僵中恢複知覺。
她方才抽手前在他掌心打圈的位置,泛出點燥麻的癢意來。
凡人謝拂對她的話一知半解。
三十六天是傳說中的神界,哪怕是凡間最接近這一存在的神殿,也隔了遙遠不可觸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