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傾國(2 / 2)

[快穿]女子不可欺 姒尹 4787 字 2024-03-09

可惜的是這樣的慘劇本可以避免的,如果當今在位的肅宗皇帝聽從大臣建議直搗叛軍老巢;如果周遭的藩鎮不曾冷眼旁觀,坐視睢陽被困;又或者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予一份饋贈。

可是為什麼呢?

這青年小將仿佛回到了那一日的臨淮節度使府中,他與上官南霽雲奉張巡命令,前往周遭藩鎮尋求支援。當其時,睢陽被叛軍圍困,城內糧草耗儘已經將近有多日,城中軍士不得不以樹皮、紙張充饑。可在這臨淮節度使府中,酒肉飄香歌舞晏晏,一如開元、天寶盛世,安史之亂未起之時。

南霽雲幾次張口求援,卻被臨淮節度使賀蘭進明打斷。明堂之上,舞樂奏響美人婀娜,更有醇香美酒、滿目琳琅的珠寶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隨意擺放,宛若大唐幻夜長安一夢,叫人沉迷其間,難以自拔。

“將軍勇猛,不若歸於我之麾下如何?”

賀蘭進明舉杯相邀,又有人抬來綾羅綢緞並珍寶若乾,想要借此勸南霽雲轉投於他。於這些手握重兵的藩鎮軍閥而言,這場戰爭不管是唐軍勝利也好還是叛黨勝利也罷,與他何乾?

亂世之中,又有什麼能夠比手中軍權更為重要?他若是出兵相救睢陽,若是唐軍勝利,那麼此番最大的功勞定是在張巡、許遠頭上,與他無關。若是叛軍勝利,損兵折將是小,他賀蘭進明定會被叛軍追責。如此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又怎會願意去做?

南霽雲不解其中真意,見賀蘭進明幾次三番打斷自身話語遲遲不肯出兵救援,又聽得拉攏話語,自是明白賀蘭進明打算。然而心中終是有不甘,因而拔掉腰間佩刀斬斷自身手指,以斷指明誌,一時間滿座皆驚。可縱使是這樣,亦無法感動那高台之上的賀蘭進明。

南霽雲無法,隻得帶人離去。臨去之際,抽出箭矢射中佛寺浮屠,立誓若是能破賊而歸,定取賀蘭狗賊性命。

沒有求取到援軍的不僅是南霽雲與青年小將這一支隊伍,最終的最終,他們終是空手而回,沒有等來任何一支援軍。直到睢陽城破三日之後,方才迎來河南節度使張鎬的援軍,重新奪回睢陽。可是那時,一切都已經太遲太遲,那所謂的慘劇,早已發生。

久攻不下之後,麵對著這樣一座無法撼動的孤城,叛軍采取了圍而不攻的做法。

某一個瞬間,青年小將似乎又回到睢陽城中,糧草、樹皮、紙張、皮質的鎧甲、戰馬、老鼠、鳥雀......所有能吃的都已經吃完。青年小將心中清楚,這睢陽城已經成為亂世中的一座古城,再不會有援軍來到,他們這些人,要麼餓死,要麼戰死。可惜城中已經很難再找出任何一點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或許在戰死之前,他們便要餓死。

然而某一個瞬間,他又似乎問道了一股迷亂的、張牙舞爪的、叫人作嘔的肉香。軍營裡的上官們說,是張巡大人殺了自己的愛馬,為軍士們準備的一頓便飯。可明明,張大人坐騎早在數十日之前,便被他親手斬殺以作軍糧,又哪來的愛馬?

青年小將想要咆哮、想要大聲叫嚷、想要說出某種真相,但饑餓中的人是不會有理智的,或者說他們其實隱隱間知道了那個真相,卻又刻意回避。直到那些將領們、兵士們,也開始學著張巡的做法,打破人性中的某種底線。

睢陽城,恍若煉獄。

蒼生何辜?

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呢?青年小將心中迷茫,卻又有深深的悲憤與怨恨暗藏其中,城中老弱婦孺無辜,城中百姓無辜,可他們這些忠君體國守護大唐江山的將士,便是有過嗎?

神明無言,亦不知曉當如何回答這青年小將的疑問。有那麼一瞬間,風黎甚至有種衝動叫這一切重來,予這睢陽城中老弱婦孺、予那城中百姓、予這些守城的官兵將士、予這天下蒼生一個不一樣的命運線。

“你,可想回到過去?”神明無聲問詢,有暗紅的彼岸花於那青年小將靈魂之中綻放,宛若一場久遠的夢幻。夢裡風光正好少年打馬遊街,意氣飛揚。漫天的彼岸花於虛空中飛舞,構成某種玄妙難言的符篆。在神明的操縱下,予這戰死在睢陽城中的諸多生靈,一場幻夢。

回到,一切尚未發生之時。

在有限的範圍內,予他們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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