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記錯,那王寶釧當年好歹也是名滿帝都的相國嫡女,寧可同相國大人三擊掌斷絕父女關係也要嫁給窮小子薛平貴的事情更是在長安城中鬨得轟轟烈烈。想來這兩人之間當是有幾分真情實意的,何以觀薛平貴行事作態,竟是半點信任也不曾給到那位苦守寒窯十八載的原配嫡妻。心中更是升起淡淡警惕,女子不易,看來今後於女兒教育上,當慎之又慎,萬不可叫自家兒女如那王寶釧一般,為一時的花言巧語所蒙蔽。
諸多種種想法隻在一念之間,但對著而今貴為西涼國主的薛平貴,遊商卻是半點也不敢將心中的不忿與荒謬表現出來。隻是做了一副老實憨厚模樣,配合著薛平貴問話,一點一點的將王寶釧這些年的生活道來,間或夾雜幾句王寶釧對薛平貴的思念與吹捧,直叫這位多年來多年來仰仗著代戰扶植的西涼國主內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白月光與朱砂痣,美麗聰慧、熱情似火的代戰雖好,可同溫柔嫻淑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王寶釧比起來,卻總歸是缺少了點什麼。之前身不由己便罷,可現如今功成名就自覺坐穩了西涼國主寶座的薛平貴,聽得自己失蹤後王寶釧的種種貞烈表現,心中那團渴望左擁右抱娥皇女英共享的火焰卻是不由得越燒越烈。
薛平貴不是濫情之人,至少世人眼中的薛平貴,卻是如此。不管對著王寶釧還是代戰,皆遵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做法。便是偶有拋媚眼的,也是坐懷不亂嚴詞拒絕,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這樣的薛平貴因為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十八年未見的原配,騙取代戰手中的通關令牌離開西涼回返中原,自是合情合理。便是代戰過後知道了此事,也隻是咬牙跺腳,道一聲薛郎果真是有情有義的。實則心中卻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接納了薛平貴將王寶釧接來西涼的主意,便當是多養了一個閒人罷。
且不說薛平貴如何一路急行,趕赴中原,卻又在離寒窯不遠的武家坡停住腳步,有心試探王寶釧忠誠。那廂丞相王允卻是捧著昔日王寶釧與薛平貴大婚之日,薛平貴交予王寶釧的定情玉佩,暗中拜見唐皇,將薛平貴身世告知。
又道太子殿下自幼長於市井,雖是龍章鳳姿天日之表,卻也不免沾染了幾分不好的習氣。他當日並非看不起薛平貴出生,而是有心磨煉,不成想......末了,卻是一歎。隻道好在皇天後土護佑,天不絕我李唐血脈,太子殿下逢凶化吉,竟是得了西涼國代戰公主青眼,現如今已然貴為西涼國主。
眼見唐皇龍顏大悅,恨不得立馬便將薛平貴迎回宮中,昭告天下確立身份,王允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對唐皇表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西涼國狼子野心,實則早便知曉薛平貴身世,之所以將其招為駙馬並推為國主,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吞並我大唐。
如是種種者,一番唱念做打下來,不管彆人信不信,至少唐皇心中,王允已然是為君分憂替流落民間的太子著想的天字第一號大忠臣。
薛平貴有心相試王寶釧忠誠,風黎卻不願意同這人玩什麼見麵不識矢誌不渝的貞潔烈女遊戲。因而薛平貴尚在武家坡前徘徊,考慮著當怎樣試探王寶釧一番,那廂刻著相府徽記的馬車卻是利箭一般自薛平貴眼前駛過,直叫這位喬裝打扮返回中原的西涼王吃了好大一陣灰塵。
薛平貴心中惱怒,又見周圍有三三兩兩的閒漢村人,似是清楚其中內情。心下好奇,不由得攔住一眉眼靈活的少年,舍了一錠銀子,方才從其口中得到所謂來源始末。
原來自薛平貴失蹤之後,王寶釧便閉門謝客以紡紗織布為生,立誌為薛平貴守節。便是相府遣人來訪,也是不得其門而入。不成想數日之前,相府以相國夫人病重的名義招王寶釧回府,想要叫王寶釧改嫁,另覓良人。王寶釧性情剛烈,誓死不從,竟是趁相府丫鬟不注意,偷偷回了這寒窯中。剛才這馬車中所載不是彆人,正是回到寒窯之後為夫守節想要自絕的王寶釧。
薛平貴心中不解,但他大受感動,心中對相國府的恨意顯然是又增上了一層。當下也並不多言,卻是調轉馬頭,往那相國府而去。
今日不管如何,說什麼他也要將寶釧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