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困又惡心,被無法抑製的生理困倦席卷全身,眼皮打架,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無法思考。
不僅如此,藥力還麻痹了她的思維,她甚至無法辨彆自己身處何方。
周黑雨在心裡對自己喊道:“這樣不行!不行!”
她想如法炮製上次的方法,猛咬了自己的舌尖,牙齒卻像被濃酸泡軟了一樣用不上力氣。
他們從餐廳中穿過,大廳上方有傾斜地耷拉著歐式大玻璃吊燈,由無數個玻璃圓球攢成,下麵墜下來菱形玻璃方片的流蘇。
周黑雨被3158抗在身上,快有兩米高,她往上一撐,伸手就拽住了最底下的流蘇。
她打定了注意,隻要自己不鬆手,隻要吊燈不散架,她就把自己和天花板連在了一起。
3158往前走,卻沒走動。
回頭一看,周黑雨死死拽著吊燈。
他白了一眼3157:“你怎麼回事啊?我都把她扛肩上了,你都看不住她?”
3157沒說話,伸手去掰周黑雨的手。
周黑雨死死握拳,邊角鋒利的流蘇吊墜磨著她掌心的血肉,尖銳的痛感攻城略地占據每一寸神經,從末梢神經到大腦,所到之處,稍微驅趕了困乏的疲憊。
可神思還是恍惚,耳鳴似的聽見遙遠的 “嗚嗚”的機械運轉的鳴響。
3158抱著周黑雨的腰身往前扥了扥。
她胳膊伸到最長,整個人像個橡皮筋被拉得快要斷掉,拳頭裡有殷紅的血滴下來,可就是死死不鬆手。
“嘩啦!”
流蘇拽下來了。
吊燈搖晃著,一陣清脆的玻璃球撞動的“叮叮當當”響動,與天花板黏連的基座本身由於傾斜而不穩,又被狠狠一拽,現在已經搖搖欲墜。
3157掏出麻繩,正準備將周黑雨的手綁住,隻覺得頭上一涼,有“吱吱嘎嘎”的聲響,他臉色瞬間就白了。
巨大的吊燈從上空墜落,寶塔狀的玻璃球造型一層蓋著一層坍塌下來,3157飛撲出去,險險躲過。
3158倒在地上,他堅硬的肩膀抵著周黑雨的胃,周黑雨撐著他的背“哇”一下吐出來。
3158趕緊將她扔下來,“靠!沒吐我背上吧?”
周黑雨扶住大廳裡一根歪斜的羅馬柱,趴在羅馬柱的基座上失控地嘔吐起來。
3158嫌惡地抖了抖身子,心有餘悸地對3157說:“你來!”
3157哼了一聲:“都一樣啊。”
周黑雨拔腿就跑,連滾帶爬地衝向餐廳儘頭的門。
3158先是一慌,可瞧著她倉皇的背影,又沒追出去,回頭對3157道:“這樣也可以吧?”
3157拍拍褲腳站起來,又伸手把3158拉起來:“我覺得沒問題,她自投羅網,還省我們的力氣了。”
櫻桃木的雙開門在身後搖晃。
外麵是露天甲板。
周黑雨迎上一股江風,江風中裹著大型機械的轟鳴。
嗡嗡的噪聲如同無意義的尖叫在耳膜劃過。
她暈暈乎乎地往前跑了幾步,周圍是漸消的燈火,明明滅滅地晦暗。不遠處黃綠交錯著圍成了圓形的地光,在幽暗的夜裡十分顯眼。
地光中間圍著一個看不清楚的人影,似乎正朝著這邊看,指尖有一閃而過的亮光。
天上有巨大的陰影,直升機狹長的軀乾盤旋如孤鷹高飛,旋翼破空“突突”作響。
3157和3158就在不遠處,除此以外,黑夜裡像是有藏在草叢中綠油油的狼眼睛盯著她,可它們都沒有著急上前。
她本能地感覺到自己被虎狼環伺的危險境地。
好像莽撞的獵物一頭紮進了獵人的包圍圈。
“唰——”
周黑雨臉頰一涼,尖銳的刺痛擦著臉頰飛過,帶著血點“鐺”地插入身後的船皮中。
一隻羽箭。
她往襲擊的來處看去,隻見十幾個亮點不斷放大,是十幾隻閃著光的箭頭天羅地網一樣向她撲來。
顫抖的尾羽,帶著狠厲的殺氣,劃破空氣的聲音宛如厲鬼絕望的尖嘯,意圖將她戳成篩子,不容她有半分生機。
人類無法跑過流矢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