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好像有蚊子一直叫喚,醫護人員的話也聽不清。他晃了晃腦袋,甩掉耳鳴,摸著自己木乃伊一樣的頭,半天才醒過神來。
記憶猶如腦海,暈厥前挨的那乾淨利落的一下,讓他僅僅是回想就頭上一痛。
“靠!是誰他大爺的砸我?”
他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衝出走廊,嘴裡罵罵咧咧地大喊。
門外站著烏泱泱一圈黑衣保鏢,穆萬格也麵帶歉意的瞧著他。可是當他氣衝衝地看過去,他們又一個個全都躲避開了視線。
趙玉吉又問了一遍:“是哪個殺千刀的砸我?”
對麵的人麵麵相覷,都默默無言,像鴕鳥一樣低下頭去。
趙玉吉氣急了,腦袋也疼得好像剛才那隻蚊子飛進去了似的。
他最得力的乾將並不在,他便伸手薅住一個家夥的領子,瞪著發紅的眼睛,咬牙切齒道:“你們怎麼辦事的?安保費用我是喂給狗了嗎?我再問一遍,是誰,砸了我?”
那倒黴的家夥瑟瑟發抖,不敢對上趙玉潔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哆嗦著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
遙遠的腳步聲趨近,把倒黴蛋從趙玉吉可怕的注視中解救出來。
“是我。”
一個人從樓梯間走上來,站在走廊儘頭。
人們紛紛回頭,保鏢們左右擁擠,分開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空地。
那人身姿筆挺,站在黑壓壓的人群對麵,凝望著趙玉吉。
陳漠河?他會那麼不計後果?
趙玉吉眯著眼磨了磨後槽牙,把倒黴蛋扔在地上。
他沒有瘋狂地撲過去,隻是飛起一腳踹倒牆邊的落地金屬花瓶。半人高的花瓶倒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滾出去一段距離,花枝和泥土七零八落。
周圍的人下意識往後挪了挪,陳漠河卻走近了幾步。
他跨過橫在走廊上的金屬花瓶,從身後的助理手中拿過煙灰缸,遞給趙玉吉。
這打暈趙玉吉的凶器,是晶瑩剔透的玻璃材質,雕刻著一層江戶切子的六角籠麻葉花紋。趙玉吉瞧著那花紋,好像一隻對他笑的小醜臉。
“砸回來吧。”陳漠河麵容平靜,沒什麼表情,可因為語氣太過平淡,反倒聽起來像是命令,隱約透著瞧不起人的倨傲。
趙玉吉氣得牙癢癢。雖說他和穆萬格定了親,可實際上陳趙兩家才真正是和綁在一條船上的人。如果一煙灰缸砸下去,這條船就是不破個窟窿也航行不了多久了。
他狠狠瞪著陳漠河,沒有接過那方煙灰缸。
穆萬格在旁邊尷尬地笑著打圓場:“都是朋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僵持氣場中的兩個人都沒有理會她。
“你不砸?”
趙玉吉恨恨地看著他,沒說話。
“真不砸?”
“好。”陳漠河揚手把煙灰缸丟在地上,“明天我會飛墨爾本,這件事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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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海京西高鐵站,即使是淩晨,候車大廳裡也做了很多人,不時望著公告電子屏。
檢票的閘機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正往前緩慢地移動,像一條巨型的毛毛蟲。
行李箱的輪子“咕嚕嚕”地響,碾在候車室光滑的地板上。
周黑雨走在高鐵站裡,儘管周遭一切都和來時沒什麼兩樣,她卻沒了東張西望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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