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詞背熟了嗎?”
“背熟了。”
“回隊列裡去吧。”
周黑雨走了幾步,又被叫住。
“等等。”
林順順用食指上下指了指她的校服:“你裡麵穿得是什麼衣服?”
她如實道:“羽絨服。”
林順順為難地摸了摸下巴。
周黑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覺校服被厚實的羽絨服撐得脹起。以至於她必須向前傾身,才能看到自己的腳。
很明顯,這樣太臃腫了,像一隻穿著校服的南極帝企鵝。
一點氣勢也沒有。
她抬了抬胳膊,發現很艱難。
被校服緊緊束縛住的羽絨服,厚重地貼在身上,限製了動作。
周黑雨懂事地道:“老師,一會兒我上台領誓的時候把羽絨服脫下來就好了。就一小會兒,不會感冒的。”
林順順笑著點點頭:“那你注意點保暖。”
然後轉身離去了。
周黑雨回到隊列中間,脫下羽絨服,脫下校服,把校服換到羽絨服的裡麵,方便一會兒穿脫。
於是她就成了眾多整齊的藍白之中,一抹顯眼的黑色。
這種黑色很快招來了是非。
甩著鑰匙巡查過來的年紀副主任張雄風,踱著步子從每個班級的隊列中間穿過。
他銳利的眼睛像老鷹抓肥兔那樣,揪出來每個竊竊私語、站姿不端或者不停做小動作的學生。
“你怎麼回事?”
他站在一班隊列和三班隊列之間,伸手指著周黑雨。
“不知道大型會議要統一服裝嗎?你校服呢?”
周黑雨拉開一□□絨服的拉鏈,給他看穿在裡麵的校服:“老師,我校服在裡麵。”
“你有校服為什麼不穿到外麵?校服不穿到外麵還算什麼統一服裝?一會兒攝影師還要拍照呢。”
周黑雨解釋道:“我本來把校服穿在羽絨服外麵,但太臃腫了。我就想一會兒上台領誓地時候把羽絨服脫掉,這樣快一點。”
張雄風按了按眉頭。
他往遠處掃視一眼,看見攝影師正端著相機遠遠走過來,忙對周黑雨說:“這樣吧,你先把校服穿到羽絨服外麵,等到你要上台領誓的前十分鐘再穿上。”
“哦,好。”周黑雨點點頭,然後問道:“我怎麼知道要我上台了?”
“這樣吧,等攝影師拍完照,統一服裝沒那麼必要了,你就把校服換到羽絨服外麵,去後場之前把羽絨服脫了就行。”
“行,流程我記住了。”
讓人昏昏欲睡的校長講話背景音下,周黑雨又一陣緊張,背後出了一片涼汗,膩膩地貼在背上。
她試圖再默背一邊誓詞,可是根本做不到。短時間之內快速上下變化的情緒波動,讓她生出一種不真實的眩暈。
她感覺自己實在夢裡,並沒有真的得了年級第一,並沒有要上台領獎,也沒有要對著話筒高喊著領誓。
她又恍惚地覺得,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一陣前所未有的熱烈的掌聲響起,把周黑雨驚醒。
是晁校長的演講終於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