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雨躺下鑽進被窩裡:“我睡覺了。”
媽媽凝視著周黑雨的一動不動的側臉,心中像被秤砣砸了一下那樣難受。
她忽而開始覺得自己太殘忍,忽而又自責起來自己不是一個好媽媽,即使每天勞碌,也沒有辦法讓周黑雨去做自己願意的事情。
或許她不應該告訴周黑雨這些無奈?那樣,即使她會埋怨他們,但那是不是比讓她無人可怨要更好?
她歎了一口氣,手指按關了燈,走出周黑雨的臥室。
周黑雨聽見房門關上時的金屬音,在一片黑暗中翻了個身,從一片柔軟的被子,翻到另一片柔軟的被子。
被子很軟,被窩很暖和,但是周黑雨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
她突然想到申玉潔被她爸爸帶走的那天,她同申玉潔的爸爸據理力爭,詳述了錢財和教育機會,應當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她說沒有一個孩子應該因為貧窮失去教育機會。即使每天都有這種事情發生,也不應該。
現在想來,有些草人救火,泥船渡河的意味。
周黑雨的腦子很亂,她靜悄悄地翻開被子坐起,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桌邊。
桌子上放著那張列著十七條否決理由的草稿紙。
她試圖把“預算不足”作為第十八個否決理由,並加以辯駁。
可是她坐在桌邊,直到深秋的冷意讓她感到手腳冰涼,她也沒有想出任何語言,在這否決麵前能夠顯得不那麼蒼白。
她從書桌旁邊的櫃子裡翻出來一個箱子。
她把箱子蓋打開,儘量避免發出哢嗒聲。
裡麵躺著她的芭比娃娃。
娃娃帶著藍紫色的王冠,穿著藍紫色輕紗的衣服,身後背著孔雀羽毛花紋的華麗翅膀。是孔雀公主。
公主臉上是一成不變的笑容
至少她已經有孔雀公主了不是嗎?她捏緊了娃娃,把它的裙子捏皺了。
可是,難道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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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高一一班的教室裡。
因為前一天晚上的過度思考,周黑雨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癱倒在桌子上。
陳漠河問她:“你被誰揍了?”
她沒精神地擺擺手:“沒,昨天晚上沒睡好。”
蘇臻從前麵轉過來,驚喜地喊道:“你昨天晚上沒睡好?是不是和爸爸媽媽吵架了?”
“你什麼表情啊?”周黑雨覺得她好像盼著她家庭不睦一樣。
蘇臻湊過來,小聲說:“你是不是實行那個計劃了,年級第一?”
年級第一簡直成了她們之間的某個暗號,每次提到,都會讓周黑雨深感不適,眉毛皺成一團。
“沒有,是因為彆的事情,而且也不算吵架。”周黑雨悶悶地道。
“好吧,”蘇臻神色黯淡了僅僅一秒,就又積極地提起這個計劃:“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實施?如果天一聯考出成績再開家長會,這個方法就不好使了,你一定要抓緊機會。”
對於這個和蘇臻自己毫無關係的計劃,她莫名其妙地很激動,但是又要按耐住激動,小聲地不讓旁人聽見。
“事實上,我想過了,卻是不必要是年級第一,年級前十也可以,隻要讓你爸爸媽媽對你的學業前景產生不切實際的期望就可以了。另外,我覺得你在提及你的成績的時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