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她的小行星(2 / 2)

專門放滑板的櫃子是深灰色,但滑板是蛋白石色或者調色盤色,滑板的輪子是黑青、橄欖綠,或者明度很高的紅橙色。

甚至同樣是藍色,周黑雨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藍色——天藍、淡藍、明藍、深藍、靛青。

如果不是為了美觀,這些鮮明的色塊毫無意義。然而它們和通體呈現煙灰的建築相比,簡直像晴天與雨天的區彆。

“本校的視覺藝術項目具有獨特的優勢,因為學校的坐落於墨爾本藝術區的中心地帶,臨近國內幾個最重要的文化組織,包括澳大利亞當代藝術中心(ACCA),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NGV)和維多利亞藝術學院(VCA)。”

“除了確保每個學生都能獲得全麵的維多利亞州高中畢業證書教育(VCE),視覺藝術課程給學生提供機會專注於藝術實踐課程,參與廣泛的藝術社區互動,發展專業的藝術展示方法,與墨爾本專業藝術從業者共同工作,拓展藝術創作實踐……”*

周黑雨合上宣傳冊和牛津字典,抬頭看看掛在教室前的鐘表。驀地感到眼前一陣帶著小星星的眩暈。

她使勁眨了眨眼,伸手掐一掐被眼鏡壓得生疼的鼻梁,從桌兜裡拿出來那封通知書。

她又閱讀了一遍那封通知書,並重新檢查了一遍落款處的紅色印章和校長簽名。

緊接著,她又回憶了一遍她在派出所得到的警察叔叔確切無疑的,認定這封通知書是真的的,肯定的答複。

真的,是真的,她有機會在這樣的不拘一格、五顏六色的學校裡學習。

她豁然意識到,佇立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能如何翻天覆地改變自己生活的可能。

她用不著每天五點起床,可以每天迎著太陽出門,在月升中天之前回家。

她在花裡胡哨的教室裡,畫花裡胡哨的畫,把花裡胡哨的設定堆在自己的漫畫人物上。

學校會鼓勵學生閱讀漫畫書、畫冊和圖畫集,甚至給學生們機會參與進漫畫家的工作。

然而,周黑雨意識到,通向這無比歡樂的可能之前,她必須要邁過一道艱難的關卡——說服她的爸爸媽媽。

這實在是個難題。

周黑雨首先想到了蘇臻提出的“年級第一”的掀屋頂計劃。

但是當“學美術”的訴求,演變成了“去國外學美術”的訴求之後,這計劃的可行性實在有待考量,一不小心還會適得其反。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哪怕用最直白的傾訴。

傾訴的基礎建立在一個這樣的家庭環境下。

周黑雨的爸爸是一個基層公務員,工作是服務鄉鎮,在領導的帶領下幫助村民們脫貧致富。

他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長期與規則程序和瑣碎事務打交道。

他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在家有自己的安樂窩,在外能夠為人民服務,並收獲他人的尊敬和喜愛。

他從不攀比,也完全不虛榮,也不太想升官,兩條襯衫可以換著穿二十年。他需要的隻是安穩度日。

周黑雨的媽媽是一個人民醫院的護士,日常在腳步不停和白班夜班間奔忙,現在是護士長。

她說的每句話,即使是讓周黑雨撥個蒜,也要用超高分貝的女高音,聽起來像是吵架。

但她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的女兒,願意為她付出一切,這和她的音量高低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們都有一套成熟運行的社會認知,這認知告訴他們,世界就是一個框。

人們在框裡溜達溜達就行了,框外比較危險,隨時可能被小行星砸中導致滅絕。

這些小行星包括但不限於:虧本,負債,失業,被騙,等等等等。為了避免被砸中,他們厭惡風險,但凡存在一點風險,他們都會堅持規避開來。比如:他們絕不會讓信用卡透支,也從來沒有用過花唄和京東白條。

因為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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